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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斐长久地沉默,搓着自己的额角。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疲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才三十四岁,却好似有了六十四岁的心境。
“封澜,你要想清楚。”
他最后一次劝道,“我知道你喜欢他,但这不是光凭‘感情’可以解决的事。
没必要拿你一辈子来赌,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封澜却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忘了,伊甸园里吃下第一口苹果的也是女人。”
说完她笑起来,“告诉我吧,曾斐,除了‘感情’,我还得掏出点什么?”
直至告别曾斐,封澜都相当镇定。
她知道人心中那口气的重要性。
高考结束的晚上她发了一场高烧,医生说她应该已经感冒一周了,险些就拖成了肺炎,按说整个人会很不舒服,但是在考试过程中她居然没什么感觉。
日夜挑灯苦读不就为了那几天?封澜不是那种允许自己临门一脚射空的人。
她是那一年全市高考第九名。
只要那口气还吊在心间,人就不会垮。
当然,说她浑然无事也是骗鬼的话。
封澜心里怕得很,那一夜,她不知在家里的客厅转了多少圈,一遍一遍来回地走,迟疑、退缩、算计和自保的念头也一遍一遍地在脑子里转。
封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已不再是曾斐劝她的话,而是换作她自己的声音。
每走一步,便有一个念头升起,又被无声地踏碎。
她是爱他。
有多爱?
爱又抵得过什么?
封澜把最坏的打算一一摆到了面前,再将所有头绪理了一遍。
等她终于坐下来,盘点手头上的银行卡、房屋所有权证、股权证明、营业许可证和一切属于她个人的资产时,天色已微微泛白,她竟不知自己已徒劳地走了五六个小时。
客厅的地毯上留下凌乱的倒绒痕迹,小腿不知什么时候被某个家具的尖角撞出红痕。
封澜去洗漱,看向镜子时有过犹豫,害怕里面的人会一夜白头。
然而并没有。
她卸了妆的样子略显疲惫,也比不得二十来岁时一脸的胶原蛋白,可依然算得上皮肤光洁,五官姣好,乌发丰盈。
封澜摸着自己的脸,她还没老呢!
如果她等得到丁小野,到时她的脸又会是什么样子?
康康是最早得知封澜打算将餐厅盘出去的人之一,也是餐厅里唯一知悉封澜与丁小野所有现状和隐情的人。
他现在经常自称“圣·丘比特·康”
,然而得知封澜的决定时,仍免不了一番咂舌。
“孟姜女哭长城,风萧萧兮易水寒,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他把自己想到的关于勇气的典故都搬了出来,还觉得不足以表达心中的震撼,“要是在古代,你就是烈女,在革命时期,你绝对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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