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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2页）

&esp;&esp;她跪在墓前，直到纸钱灰烬变凉，她也不愿意起身。

&esp;&esp;身后似乎有些动静，盛阿蛮好像感觉到什么，她擦了把眼泪，平静道：“崔珣，你出来，我知道你来了。”

&esp;&esp;身后静默了下，然后传来乌皮靴踩着树枝的咯吱声。

&esp;&esp;盛阿蛮没有回头，她只是看着刻着“卒年隆兴十四年”

的木碑：“我阿兄，为什么会埋在通化门外？”

&esp;&esp;身后那人没有回答，盛阿蛮又问：“他们跟我说，阿兄是想去大明宫报信，结果被山匪杀了，是不是？”

&esp;&esp;崔珣依旧没有回答，盛阿蛮忽轻笑了声：“什么山匪，敢杀天威军的虞侯？又是什么山匪，敢把人埋在官道里？”

&esp;&esp;崔珣身形嶙峋如竹，他终于艰难开了口：“你就当，是山匪吧。”

&esp;&esp;盛阿蛮听罢，慢慢起身踉跄站了起来，她转身，眼红如桃核：“崔珣，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山匪？”

&esp;&esp;崔珣看着她，袖中手指紧了又松，他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静如幽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是。”

&esp;&esp;盛阿蛮又笑了声：“山匪……山匪……”

&esp;&esp;她喃喃几句后，才又看向崔珣：“好，那我也没什么话和你说了。”

&esp;&esp;她俯身，抱起灰烬边的木匣，然后打开，木匣里面满满都是铜钱。

&esp;&esp;盛阿蛮语气十分平静：“这些钱币，说是阿兄的一个朋友给我的，除了你，他哪有这么阔绰的朋友？所以，是你给的吧。”

&esp;&esp;崔珣还没来得及回答，盛阿蛮就将木匣一扔，铜钱哗啦啦都掉到了地上，盛阿蛮说：“我不要。”

&esp;&esp;她又从袖中取出一块金灿灿的金铤：“这是教坊管事说有人给我赎身用的，也是你给的吧？我也不要。”

&esp;&esp;她手松开，金铤掉落在到地上，砸出沉闷声响，她看着崔珣惨白如雪，但仍然旖丽如莲的面容，忽笑了声：“真奇怪，我以前居然还喜欢过你这种人，如今想来，只觉得恶心。”

&esp;&esp;她脚踏过那些掉在地上的铜钱，经过崔珣身边的时候，她停下，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好意思来我阿兄墓冢的，但是你要来，便来吧，我阿兄是为忠义而死的，你多看看他的棺木，正好想想你自己，是怎么厚颜求生的。”

&esp;&esp;说罢，她就连看都不愿看崔珣一眼，而是加快脚步，独自离去。

&esp;&esp;直到阿蛮走了很久，崔珣才抬眸，看向盛云廷的棺木，他的棺木孤单单放在破陋草棚中，和周围那些高高隆起的坟堆形成鲜明对比，别人都能入土为安，他不能。

&esp;&esp;崔珣垂下鸦睫，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色琉璃瓶，扒开瓶塞，馥郁酒香扑鼻而来，他将琉璃瓶倾倒，倒在盛云廷墓前，然后看着刻着盛云廷名字的墓碑，眼中滑过一丝恍惚，他喉咙滚动了下，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那青色琉璃瓶放在盛云廷墓前，然后俯身，去拾地上的木匣，拾起木匣后，他又去拾地上脏了的铜钱，将铜钱一个个，重新放进木匣里

&esp;&esp;忽然一只纤白柔荑，也俯下身子，在捡地上的铜钱，两人手指相触，崔珣抬首，是李楹。

&esp;&esp;李楹是和崔珣一起来的，不过崔珣和阿蛮谈话的时

&esp;&esp;候，她一直站在树后，静静看着，直到此刻，她才出来，崔珣看到是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垂下双眸，继续捡着铜钱。

&esp;&esp;李楹也没说话，她也在认真捡着铜钱，突然她的手，碰到了盛阿蛮丢弃的那根金铤。

&esp;&esp;这金铤，似乎十分眼熟。

&esp;&esp;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耳边就响起崔珣的低哑声音：“这是你找鱼扶危换的金铤。”

&esp;&esp;可是那些金铤，不是全部送给大理寺的小吏，贿赂他取案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