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既来之,则安之

津暖夏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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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秀看见周家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想把她们赶出去,却被院子里的父亲拦住了。

    秦远山把钱氏二人让进院子,但并没请上楼,态度里也带着明显的冷淡,自家闺女被她家儿子害的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能让他们进门就不错了。

    婆媳俩当然也知道这个理,来的时候也做好了看人家冷脸子的准备,进门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院子墙边上,便一直赔不是。

    “他大伯,都是俺们家崇文的错,他爹已经狠狠揍了他一顿,看在他不懂事的份上,就饶了他这回吧!”

    这时,在灶房里忙活一家人晌饭的秦家大儿媳宋氏听到了动静,放下手中的活计,也来到院子里,又让刚刚在灶房里玩耍的闺女上楼去叫奶奶。

    秦家的这个小孙女名叫秦苗苗,今年只有四岁,却也非常机灵可爱,很快就上楼把刘氏叫了下来。

    刘氏刚抱着孙女下了楼,楼上的秦桑若便醒了。

    只见她坐起身来,轻轻伸了个懒腰,刚想起身下床,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觉得头有些胀痛,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掌好像变小了,再一看周围的布置,更加惊讶——这是一个木屋,四壁都是木板,而房顶是竹子搭建。

    屋内的陈设简单,也都是木头和竹子做的,墙边上立着一个样式古朴的木柜,应该是放置衣物的;紧挨着柜子放着一个简单的竹制桌台和一把竹椅,桌台上有还放着一个木匣和一面铜镜,应该是给女子梳妆用的,剩下的家具便是她身下的木架子床了。

    此时的秦桑若,确切得说应该是秦若,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失神,这是哪儿?怎么不是她的大学宿舍?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她发现脑中多了一些记忆,而这些记忆正是关于这个时代的,她发现,自己穿越了!

    秦若本是一名大四的学生,刚刚考上国内一所知名的生物科学研究所,正准备要读研了,结果现在穿越到这里变成了十几岁的秦桑若。

    前世的秦若是一名孤儿,五岁的时候父母因为一场车祸身亡,她一个人在福利院长大。特殊的成长环境,让她从小便安静乖巧,比同龄的孩子都懂事、成熟得早。靠着她的勤奋和努力,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后来还考上了国内最好的一所大学,专业则是她最喜欢的应用生物科学。

    之所以选这个专业,是因为她自小性格内向,与周围的小伙伴交流很少,而那些小花小草和小昆虫则成为她童年时期最好的伙伴,她经常细心得观察每一朵花朵的不同,或是呆呆得看着一群蚂蚁搬家,她觉得自然界的花花草草、鱼虫鸟兽,比人更让她感兴趣,也会让她觉得安全,所以,在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得选了这门当时最冷门的学科。

    四年的大学时光,让她对这门学科有了更深的认识,对自然生物的喜爱也愈加浓厚,当周围的同学们忙着谈恋爱、逛商城、去K歌之时,她却将精力都用在了阅读专业书籍和研究专业知识上,即使有空闲时间,她也是去福利院做做义工,或者去旧书店淘一些自己喜欢的古书。

    眼看就要大学毕业,她刚刚考取了一所国内知名大学的生命科学研究所,本来下学期就要去读研了,谁知现在被穿越带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变成了十四岁的秦桑若,虽然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灵魂。

    现在,秦若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前世她便对自己的生活有明确的规划,现在既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就要搞清楚现状,然后再想如何面对。

    她在脑中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朝代是历史上并不存在的一个时代。

    现在的朝代被称作大越朝,经济发展水平并不很高,应该处于历史上战国时期的水平。她刚刚看了柜子里的衣服大都是麻布和棉布做的,这个时代蚕丝织出来的锦帛都要被献给王宫中的皇族和达官贵人,像他们这样的穷人是很少有机会穿的。

    再看屋内的家具和使用的器具也大多是竹器、木器和铜器,带有战国时期楚国名物的特点。

    她所在的家庭在村里算是中等偏上,爹娘勤劳能干,三个哥哥懂事孝顺,大哥已经成家生子,二哥三哥还都未娶亲。而自己则因儿时的一场病症变得痴痴傻傻。村里人除了种桑养蚕之外,大部分是在水田种稻米,现在的季节刚好应该是插稻秧的时候。

    知道了这些她的心内渐渐安定下来,事情没有她想得糟糕,这样的现状对她来说算得上幸运了。

    首先,在这里她有完整的家庭,有爱她的亲人,家境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温饱是没有问题。

    同时,虽然这是一个陌生的朝代,但她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前世她就很喜欢看一些古代人生活、服饰、习俗方面的书籍,尤其是对战国时期的楚国非常感兴趣,而这个时代的一切与战国时期有些相近之处,所以她也并不会觉得多么可怕,反而会有些期待。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她喜欢研究古代生物物种。前世她的专业是研究生物科学,会接触到很多在现代社会已经灭绝的生物物种,当时她便对那些已经见不到的物种觉得可惜,而现在这个朝代明显还处于相对原始的状态,肯定可以看到很多从前看不到的植物种类,这些正是她感兴趣的。

    最关键的是,在这里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关心疼爱自己的家人,可以享受渴望已久的亲情,想到这里,她对接下来在这里的生活开始充满期待。

    只是,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她隐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悄悄走到楼梯上去听。听了一会儿,她很快明白了争吵的源头,正是因为她与周家二儿子周崇文的婚事。

    此时,院中的一边站着秦家一家人,而另一边则是周家的钱氏和孙氏。

    刘氏从下楼看到周家婆媳二人,脸色便不好看。

    钱氏的脸上一直带着讨好的笑,“他婶,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今天来就是给你们赔罪来的,崇文不懂事,把桑若娃推下水,我们都已经教训了他,他也知道错了。”

    秦家三兄弟听了这些话都没吭声,显然对她的说法并不满意,什么叫不懂事、知道错了,自从妹妹掉下水,他周崇文连个人影都没来,现在还是让他娘和大嫂来赔礼。

    可是爹娘都没说话,他们也都没开口。

    这时,一直在旁边抽着烟袋的秦远山缓缓抬起头,抬眼看着钱氏,目光如炬:“周家的,你说你家崇文娃子知道错了,是真的?”

    钱氏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可还不能怯懦,硬着头皮道:“当然是真的了,这还能有假!”

    一旁的孙氏也给婆婆帮腔:“是啊大伯,俺二弟已经知道错了,现在在家里后悔得不得了呢。”

    秦远山淡淡扫了二人一眼,“是吗?那好,让崇文娃子自个来给我们赔个不是,只要我家闺女没什么事,乡里乡亲的,两个娃又早就结了亲,我和她娘也不是得理不让人的,这事咱就这么过去了!”

    当他说到“结亲”二字,钱氏的眼皮明显一跳,而一旁的妻子刘氏眉头也皱了起来,周家小子干出这样的事,还想和闺女结亲,自己心里的疙瘩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而且,看周家的意思,从进来便没有提结亲的事,莫不是他们也有了别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向钱氏。

    果然,钱氏听了周远山的话并没有立刻接话,脸上的笑也有些僵,而秦家人当然看出了她的为难。

    “怎么?让周崇文过来认个错不应该吗?”一旁的大儿子秦淮冷冷得说,听周家人的口气,这个周崇文架子还挺大。

    钱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陪着笑:“娃子让他爹揍了一顿,一时还没缓过气来,要不,等过两天,到时候一定让他过来赔不是!”

    “要是这样,那这两个孩子的亲事我们可不敢应了!”刘氏越听越觉得不舒服,自己的闺女嫁给这样的人,以后能过得舒坦吗?这样的话,这门亲事黄了也罢!

    一旁的周远山却有些怨怪妻子嘴太快了,提前不商量就说出这样的话,亲事哪能随随便便就悔了,村里人知道了会不会笑话?闺女将来怎么办?

    只是钱氏听了刘氏的话竟然松了口气的样子,堆着笑脸道:“唉,说起来也是这两个孩子缘法不到,咱桑若娃的命不好啊!”

    听了这话,刘氏的气一下子上来了:“钱秀兰,你怎么说话呢?谁的命不好了?我们家闺女除了性子憨,哪一点不好?要不是你家崇文,她能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我看是你们崇文命不好,自从和你们家结亲,我们桑若就没好过!”

    钱氏也不是吃气的,听了刘氏一顿数落,口气也变了:“他婶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崇文是不对,可桑若变成这样也不能全是他的错,她脑袋不灵光可不能怪到我们家头上吧?”

    她这句话一出,可把秦家几个儿子都惹毛了,尤其是秦秀,再也憋不住了,跳起来指着钱氏叫道:“你说谁脑袋不灵光,我看你才脑袋不灵光!我们家不欢迎你,快出去,滚出去!”

    钱氏还想反驳,一旁一直冷眼看着二人的秦淮开口了:“钱婶子,你这么说话可就是你不对了,不论我妹妹如何,你这个未来的婆母不能这么说她,以后村里人怎么说我妹妹?难道你们家真的不想结这门亲事了?”

    钱氏听后一忿,到了嘴边反驳的话都咽回去了,想应了又觉得有些没脸,便讪讪得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看到这里,秦远山深深皱起了眉头,难怪周老四自己不来,让两个女人过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让两个女人过来明为赔礼道歉,实为把亲事给推了,便是以后村里人说起来,他也可以推到自己的老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