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穷酸鬼

山里少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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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冷星寒。

    孤灯已残。

    杨晓风低着头,深深呼吸着。然后,转身,抬头。

    深深,凝望……。

    接着,他便笑了,满脸苦涩,萧索地笑了。

    随即,他静静的走了出去。

    他挣脱女孩拉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一步一步,慢慢的,从她身旁缓缓走过。他的脚步,带着几丝彷徨,甚至是犹豫,可他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他沉默着,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林雨涵痴痴的呆在原地,她僵直的手犹自还停留在半空中,好久后才无力的垂了下去。她的脸上,也还带着几分刚刚的浅笑,甚至是羞涩,只是终究渐渐变得凝固。

    不知从何时起,羞涩早已变成了苦涩,泪水也早已盈满了眼眶。

    下一刻,滚烫的热泪从两颊轻轻滑落下来,滴在了脚下冷酷如雪的地板上。

    为什么,他的心始终这般的冷,同时还这般的硬。

    为什么,她的满腔柔情竟还是无法融化他那封冻着的心。

    一滴……两滴……

    晶莹的泪珠,飞溅着,散了一地。

    就仿佛她的那颗心,也悄悄的碎了一地。

    一地的碎沫,千点万点,有如离人的愁绪,再难聚拢。

    可是……

    可是她却强笑着,转身追了出去。

    她要去追杨晓风。虽然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不过只是她的自欺欺人。

    冷夜凄清,酷寒将脚下的石板冻得吱吱作响。走在上面,就像是走在封冻了千年的冰面上一般。

    杨晓风的双脚已快被冻成了冰块,走起路来的时候,都已经完全麻木了。

    此刻,他正一个人缓缓的走着,脚下的路面实在太冷,然而,相比起这路面来,他的心似乎更要冷酷几分。

    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心更冷。或许,他根本就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否则,他又怎么能够忍心拒绝刚刚的那个女孩?

    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又需要怎么狠的一颗心,才能够做下像他刚刚的那样一个决定?

    虽然女孩一直都在试着打动他,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他对她的态度却永远都是这般冷淡,这般排斥。

    他始终都在拒绝她,可是,却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她。

    曾经,他本是个风一样的少年,他本有一颗风一般善良的心,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春风一般柔和。他的笑,就像春天的阳光一般,温暖如初。

    可现在呢?

    现在,他已经很少再笑,他根本已经不喜欢笑。

    现在他心中所余下的,就只有冷酷和淡漠。

    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只是因为他的心早已不在他自己身上。他心中的暖意,早已经被一个远方的女子带走。

    现在,他心中所余下的,就只是那早已变成了冷酷的温柔,那是那个霜雪般的女子曾经给予他的温柔。

    杨晓风慢慢的走着。

    刚刚他和林雨涵歇宿的是位于金陵郊外的一处客栈,其实在这地方,光大街两侧,最少有不下于一百七十家酒楼,客栈,饭铺等等。

    今晚是大年夜,故而酒楼饭铺里的生意是格外的好。奔波了一年的人儿们,都在这一晚,携亲聚友,三五一桌、七八一席,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着这餐最圆满、最开心的年夜饭。

    于是乎,各种杯盘声、嬉笑声、祝福声、欢笑声、以及远近各处脆亮的爆竹声彻底响成了一片。

    只是这一切,却似乎与杨晓风毫无关系。对他来说,这一夜根本就无法和大年夜联系到一起。

    可能是别人都正聚在家里吃团年饭去了吧。以至于在这条宽阔的大街上,此刻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走着。

    他孤身一人,在这条同样孤寂的长街上,正一个人默默的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有多少路,他更不知自己究竟想要去哪里?

    或许,并不是他想走,只是他的脚在下意识的移动着而已。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是不是这酷寒的冬夜,将他的神思也已经冻得完全麻木了。

    这会儿,若说他心里还惦记着什么的话,那就是酒。

    此时,若要问他心里那种念头最为强烈,必然是醉。

    此刻,他真的很想喝醉,大醉,至少醉个三天三夜才好。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了。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不过只是一个可笑的奢望。

    借酒浇愁愁更愁,当一个人想大醉一场的时候,往往也是他最为清醒的时候。

    所以,他痛苦,他更无奈。他明知道喝醉之后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他明知道喝醉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当他醒来的时候,愁绪仍在。可是,他此时还是要喝醉。

    他实在想大醉一场。

    于是,他停了下来,刚好停在了一处酒家门口。

    一个要喝酒的人,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刚好就停在了一处酒家门口,这岂非是一件很奇妙,也很巧合的事?

    是不是他的运气确实够好?

    其实不然,在这条整整有一百七十多家酒楼客栈的街面上,不管你在哪里停下来,你都会停在某处酒家门口。

    “碎玉轩”就是这条长街上的一处酒家。

    杨晓风停下来的时候,刚好正停在了“碎玉轩”的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后,他缓步走了进去。

    大厅很宽,足足摆放着近四十多张红木大方桌,但此时却还是已略显得有些拥挤。

    堂中既已无空位,杨晓风只好随意找个地方站下。

    他走进来的时候,冷淡的目光在整个大堂中扫视了一周,眼中所见,聚餐的客人们熙熙吵嚷着,大多已有了三分酒意。

    然而就只是一眼后,他立刻便将目光收了回来。他本就性子孤僻,纵然是在这热闹非凡的酒家之中,他也实在不想理会任何人。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这屋中的好多人便已都在有意无意的向他瞟着,有些脸上更是带着几分戒备之意。

    或许杨晓风并不知道,金陵城外的这处集镇实际才是风月教的真正大本营。这条街上的所有客栈酒家,完全都是风月教在经营着的,甚至这方圆至少一百里内,全部都是风月教的绝对势力范围。

    在这些酒家里聚餐的人,自然也全都是风月教的人。故而杨晓风走进碎玉轩的时候,这里的人对他这样一个陌生人已有了几丝戒心,甚至是敌意。

    只是,对于这些人眼下所表现出来的那几丝敌意,杨晓风却仿佛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随意找了个地儿站下后,低低叫了声:“老板”。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其他噪杂的喧闹声所淹没,自然也就没有人理会他。

    他只得将音量略微提高了些,再次叫道:“老板”。

    只是,虽然这次已经很大声了,却还是没有人理他。

    莫非这店里竟没有老板?

    店里当然有老板,更有伙计。

    那是不是那些伙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呢?

    并不是。

    从杨晓风的脚踏进店里的那一刻起,老板和伙计便都在注意着他了。之所以没有人招呼,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看上去一副书生打扮的穷酸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