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番外:声声啼血盼儿归—柳如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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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弟弟呢?”柳如君突然问道:“你叫人把弟弟抱过来,待会儿晟儿醒了,马上就能看见弟弟,一定会很开心的。”

    段正清沉默了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想晚点儿再与你说的。业儿,我叫人送走了。”

    “业儿?谁是业儿?我说叫你去抱老二过来。”柳如君不解地望着他,不知哪里冒出来个业儿。

    “业儿是我给小子取的名字,叫段宏业。”段正清解释:“我叫人将他送走了,就今日正午出发的。”

    柳如君愣了,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你将我儿子,送走了?”

    “自打出生,还见都没见过一面,段正清,你怎么做得出!”柳如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段正清无奈的揽住她,轻声安慰着:“你莫要激动,我与你慢慢儿说,你放心,最多三五年,我一定将他接回来!如今你这还没出月子,这么激动会伤了根本的。”

    “三五年…好,你说!我便要好好瞧瞧,是什么天大的理由,要叫你将我的儿子送出去三五年!”

    段正清沉吟片刻,这才将跟王彪子的交易简单的与柳如君说了说,接着安慰道:“你放心,最迟五年,我必灭了王彪子的势力,将业儿接回来。”

    柳如君愣愣地看着他,似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到了,早不知该怎么思考。

    过了许久,方才照顾自己的声音:“这么说来,晟儿是被马匪绑架的?那…你送走业儿,万一他们对业儿下手呢!不行,我要去把业儿接回来。”

    “如君。”段正清一把按住她,严肃的盯着她的眼睛:“你相信我,我不会叫业儿陷入危险。只需三五年,一定平平安安的将他带回来。这些年你就好好的把晟儿带在身边,业儿我来护着,晟儿便交给你了,好吗?”

    不得不说,段正清是极为了解柳如君的性子的,一番劝导,果然安抚下了她惊悸的情绪。

    安抚下了柳如君,剩下的便是腾出手来对付王彪子了。王彪子的狡猾是出了名的,段正清只能徐徐图谋,一点一点的挖掘他的势力,然后悄无声息的铲除。

    也就是这样,才叫段正清发现了,原来王彪子每隔一段时间固定的都会跑一趟扬州城。来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进城更是哪都不去,直奔望云楼去的。

    想到望云楼与芸娘,段正清贯常的敏锐,直觉的感觉有些异样。派人跟踪了王彪子几次,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对于芸娘,段正清一是不会手软。在掌握了她与王彪子往来的证据之后,便果断的以私通马匪祸害扬州百姓为由,封了望云楼,蒋芸娘收押入狱了。

    芸娘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筹谋了这么久,最后竟换的心上人亲自将自己收押的结局,在狱中很是闹腾了一番。

    谁知段正清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她闹腾的厉害了,段正清干脆叫人将她绑在刑架上,饿上三五日以示惩戒。

    闹腾了几次,芸娘终于认清了事实。安静了几日,突然提出要见柳如君。并承诺只要见到人,就给段正清提供关于王彪子马寨的消息。

    段正清本不想理她的,可兜兜转转了几圈儿,消息不知怎的还是送到了柳如君那里。

    柳如君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去见一见她。无论是关于王彪子的事,还是与芸娘之间的恩怨,总还是要有个了结的。

    再见到芸娘时,她的身上早已没了往日的风情。几日的牢狱折磨,叫这个往日满身风情的娇媚女子,被搓磨的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看着眼前神色清冷的柳如君,芸娘极为平静的招呼道:“你来了,这督军大牢也没个能坐的地方,怕是要委屈你站着了。”

    柳如君面容平静,淡淡的道:“不妨事,你有什么话便快些说吧!”

    芸娘笑了,十分肆意的笑,“柳如君,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有多恨你吗!同样是女子,我的容貌甚至不比你差,凭什么你生来就是千金大小姐,而我就要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贫家女!”

    “希望都是女人,凭什么你就能读书识字,甚至跑去洋人那边儿留学,而我却要做数不清的农活,甚至在家中揭不开锅的时候被卖到花楼换钱。”

    “你不过比我早一些遇到清哥,凭什么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处处拦着我与清哥在一起。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芸娘连着的几句凭什么,吼的整个大牢嗡鸣回荡。柳如君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一脸平淡的看着她,冷清的问了句:“说完了?”

    “就是这幅表情!”芸娘激动的挣扎着:“就是你这幅高高在上,蔑视一切的表情,柳如君,你凭什么这样瞧不起人!”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柳如君开口,“你说我凭什么,那你可曾想过,你这般处处与我做比较,为的又是什么?”

    “我是有一个好的出身,有一个优良的环境。可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上进得来的。因为我知道,要想别人瞧得起你,自己首先要瞧得起自己!”

    “我爱护自己,拿自己当宝贝。所以正清也会拿我当宝贝,纵使我不规定不许他纳姨太太,正清自己也绝不会在外花天酒地,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一个时间最好的宝贝,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爱着他。”

    柳如君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才微微有些动容的道:“洋鬼子那一套在我看来,唯一能教会我的就是,女子,也要能撑起半边天。总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不可能过得好的。”

    芸娘愣住了,这些言论是她从来未听过的。自小,她的阿娘便是以阿爹为天的,家中的事从来都是阿爹在便听阿爹的,阿爹不在听兄弟的。

    女子能顶半边天什么的,在她看来素来都是戏文子里头的故事,当不得真的。

    如今,她一心嫉妒愤恨的柳如君,却告诉她她的失败,只是因为她没有那股子能顶半边天的劲儿。这个认知,彻底打翻了芸娘过去数十年对人生的认知。

    “还有,我记得正清说你是故人之子,为何成了贫家女?我记得,公公生前是G省有名的商家大户。”柳如君目光微凌的看着她,问出的话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