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书生

茗一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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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就有善恶之分,更有甚者纠结于究竟是先有善还是先有恶,最后人们也没有争论出个结果来,有的认定先有恶,有的认定先有善,但无论如何人们还是接受了无善无恶宛如开天辟地天地混沌之时的说法。

    不提国家纷争朝堂之上,偏偏这江湖之中善恶分得最清,有些江湖人做几件侠义的事那就被称为了侠客,如果再请来知名的对手做一场秀,请几位前辈点评一番,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你来我往百十招,招招致命的对手自然而言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倒在剑下,几位前辈也知道如何点评,适当的时候饶过对手放弃这必杀一剑,寥寥数日江湖中必然会传出某某大侠有多么仁义武功有多好,之后再乐善好施一些,也许只需有几次布施就可以赢得侠义之士的尊称。

    也有些人武功不行家里钱粮甚多,这些人乐善好施也会得到诸多名号,这类人往往朋友众多三教九流都认识一些,有的人武功不行,也无积蓄那么基本都沦为善人大侠们的绊脚石了。

    至于恶人魔头,嘿!江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类人了,行事乖张全凭自己喜好,他们大多武功高强怪异,不遵守江湖道义和朝廷法律,出手狠辣无情,这类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江湖中人打击的群体,就算你没杀过人只要规划到这一类,那么你就是魔头恶人。

    江湖只相信看见的,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众口铄金说的就是江湖,一个武林前辈正道人士说的话分量自然远比别人更令人信服。

    但江湖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善恶中间的那类人,他们游离于规则之外但又属于规则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规则的制定者。比如幽居燕山的燕云山、道教至尊的溪神观、西方避世的兰若寺、藏于民间居于朝堂的儒家,这四个势力燕云山最为江湖,后者儒释道三足鼎立。他们或隐于深山、或磨炼红尘、或避世修行、或治国平天下,但这些人轻易不会出手一旦出手定然改变天下走势。

    相比之下还是代表江湖的五岳剑派和六大门派最为江湖人接受,他们也最为纯粹,便是历史渊源也毫不逊色,尽管几千年来五岳剑派分分合合但也不影响江湖人对五岳剑派的尊重,他们生于江湖,长于江湖,毕竟江湖本就是俗世。

    这恶人谷顾名思义聚集了天下绝大多数的恶人,不同于被称为魔教移星宫,恶人谷中的恶人是最纯粹的恶人,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可谓杀人如麻。

    这恶人谷几百年来成为了魔头和恶人们心中的圣地,江湖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如果你不能成为恶人谷中的一员,那么就不配自称恶人。可以想象这恶人谷必然不是徒有虚名,不过自打八圣之一的桃花仙子入住恶人谷桃花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恶人们出谷了。

    “这位少侠!请留步!”听到呼喊蓝茗不由得驻足回顾,这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魁伟,浓眉大眼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糟乱的发须显得风尘仆仆,这人一身破旧青衫布满污渍,若不是明亮的双眼和他那笔直的脊梁,寻常人只会觉得这就是就是一个失意的江湖人,但蓝茗更在意的是这人腰间的那把刀。

    “这位兄台有什么事?”蓝茗以江湖礼抱拳问道。

    “无他,想向少侠买杯酒水。”中年刀客掏出铜钱指向挂在瘦毛驴上的酒葫芦。

    “哦?兄台是好酒之人?那便赠与兄台就是了!”蓝茗摘下酒葫芦递给中年刀客。

    “君子不夺人所好,少侠赠酒情谊我记下了,但铜钱还是要给的。”刀客接过酒葫芦将几十文铜钱放在蓝茗手中丝毫不给其拒绝的机会。

    刀客打开葫芦,咚咚咚便大口饮起酒,北疆烈酒特有的酒香味散发开来,沾在胡须上的酒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银光闪闪,刀客大声笑道:“哈哈!好酒好酒!北疆可不好找这么香的烈酒!燕重衣多谢少侠的酒了!”说罢燕重衣便大步离去,毫不虚伪,他的背还是那样直。

    “燕重衣,呵呵,有意思的刀客。”蓝茗笑着将铜钱收入钱囊,这燕重衣殊不知这一壶好酒可花了自己八百文。

    这落马丘陵的确行走不便,大小丘陵绵延不绝,蓝茗就这样牵着瘦毛驴走走停停,这一路碰上许多结伴而行的江湖人毕竟谁知道那些恶人们会不会出谷,传闻终究是传闻不可全信。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情仇,说巧不巧此时蓝茗和一些前往恶人谷的好事者正碰见两名江湖人在决斗,不一会的功夫就吸引了方圆几里内前往恶人谷的江湖人士。

    “姚审今日你我必然分出高下!胜者活败者死!”先开口的是一名身穿五岳剑派弟子服的弟子,看打扮当是华山弟子,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颇为潇洒俊朗。

    “曹云金你不是我的对手!”开口的刀客年纪和曹云金相差不大,只是没有大派弟子的风度翩翩,十足的江湖人打扮。

    “哼!多说无益!出招吧!”曹云金话音未落,摆出一招华山派起手剑招的苍松迎客,颇有华山派之潇洒,顿时引来围观之人的叫好。

    刀客姚审动也不动,请握刀柄,既不出鞘也不动弹,曹云金见对手一动不动似乎轻视自己,当即一怒变化招数,快步向对手奔去待即将近身,使出一招华山剑法中的仙人指路,这一招重在后续的变化,三分实七分虚,若对手出手凌厉剑客可以后退或者侧身选择攻击,若对手后退则紧追不放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剑招之精妙让蓝茗不由得暗暗称赞。

    刀客姚审巍然不动,华山弟子曹云金的长剑顶在刀客胸口,只需要轻轻一次便能刺进对手胸膛,见二人不动围观的人不断起哄,江湖中人只要不是自己的麻烦都最爱起哄看热闹。

    “拔刀!为什么不拔刀!!”剑客怒气冲冲的质问道,脸色胀红。

    “我答应过小师妹不杀你。”刀客神情不变的淡然道。

    “哈!若不是你小师妹怎么会死!”曹云金怒吼道,长剑刺入对手胸膛半寸鲜血渐渐渗出,刀客依然不曾出刀,众人以为是对剑客的藐视不由得起哄嘲笑这名华山剑客。

    刀客姚审沉默无言,剑客流泪收起剑摇摇晃晃离开,只留下刀客独自站在那一动不动任凭鲜血渗出,剑伤不会致命,剑客终究下不去手,这不仅丧失了杀死刀客的机会也会让自己的心境再也不能趋于完美,一个心境有破绽的剑客永远不会活的太久,尤其是在江湖中。

    众人大失所望,一场生死决斗以戏剧般的结果结束,更有甚者大放厥词的说华山弟子也不过如此,也有人嘲笑刀客故作高深。

    “又是一段恩怨情仇啊!”蓝茗摇摇头轻声道,但蓝茗很清楚如果刀客拔刀,剑客撑不过三招,剑客太注重招式,刀客的刀是经历过鲜血的。蓝茗轻轻念着姚审两个字独自离去,燕云山弟子的高傲可不会让蓝茗和这些看热闹前往恶人谷的江湖人一起宿营。

    蓝茗牵着瘦毛驴一步步行走在这夜色中,这个季节北疆的风寒意甚浓,更何况落马丘陵介乎草原和北疆之间,运功抵御寒冷也是一种内功的修行,直至午夜时分蓝茗才从瘦毛驴上取下准备好的木材开始扎营生火,这落马丘陵似乎更属于草原看不见树木,如果不提前准备取火的木材恐怕晚上会被这里的寒风冻得受不了。

    篝火逐渐驱散寒冷,蓝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呼啸的寒风就像索命的鬼魂,蓝茗不由得心生感慨轻声吟唱着。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声激激,蒲苇冥冥!”

    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这人见打扰到蓝茗不好意思的笑着抱拳道:“听见兄台吟唱这首《战城南》一时脱口而出,实在抱歉!”这是一个白衣书生,手中拿着一卷书。

    “先生何不坐下一叙?”蓝茗发出邀请。

    书生随意的坐下,似乎是看累了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正襟危坐。借着火光蓝茗仔细观察着这个书生。

    书生年纪不大和大师兄相仿,衣着普通青色书生衫,简单的束起头发,背着装满书籍的竹匡,看上去就像一个喜欢读书游学的书生,书生放下竹匡,将书放在框中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蓝茗不由得对这个不拘于礼的书生刮目相看。

    “先生是爱书之人?”蓝茗看向书生的竹匡,书籍满满几乎快要掉了出来。

    “嗯,读书让我很开心。”书生开心的笑道,书生的回答让蓝茗想起一个人。

    “请先生饮茶,环境简陋不要怪罪。”蓝茗将烧开的热水倒入早就准备好的茶壶中,一瞬间清淡的茶香味四散开来,蓝茗倒掉第一壶洗茶的茶水,随后将新的茶水倒入杯中递给书生。

    书生轻轻喝着茶水,蓝茗也不打扰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书生喝干第一杯,蓝茗满上。

    书生喝干第二杯,蓝茗斟了一半。

    书生喝干第三杯,蓝茗没有再斟。

    书生笑道:“你比燕月轩小气的多。”

    蓝茗也笑道:“师兄说如果我碰见一个背着竹匡的书生,一定不要和他说话。”

    书生的笑意更浓,大声笑道:“哈!看来我说错了,你比那个家伙大方的多。”

    “我赠先生热茶,先生何以为报?”

    “书生无以为报只有一言,兄台可要听?”书生轻轻摇头似乎在感慨蓝茗的市侩。

    “请说。”

    “家师听闻洛阳大侠和徐州莫家意图起兵,遂派小师妹和小师弟前往洛阳以贺寿之名调查此事。”书生自顾自的斟满茶水淡然道。

    “逍遥谷武功名气不逊五岳剑派,为何要我相助?”

    “桃花仙子不该历死劫,我想燕月轩也会赶来的。”书生答非所问。

    “大汉正逢盛世统一神州指日可待,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家师是韩国人。”书生淡淡的一句话让蓝茗不禁皱眉思考。

    书生在等蓝茗的回答,蓝茗则低头思考,木柴逐渐化为灰烬,若不填进新的木材这篝火用不了多久就要灭了,良久蓝茗填进新的木柴开口道:“请先生承诺助我师兄。”

    “我和燕月轩是朋友。”书生的话既没有承诺也没有拒绝。

    “我相信先生,先生可有信物?”

    书生从书框中拿出一卷简书交给蓝茗,略有感慨的道:“这卷书简已经经历千年,只是不知是何人所写。”

    蓝茗接过这卷略显古意的书简,看上去书生保存的非常好。

    书生忽然轻轻摇头道:“你的剑太快了。”

    蓝茗眼睛一亮笑道:“先生也学过剑?”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罢了,你的心不忠于剑,也不纯于心,该藏一藏了。”书生的话有些莫名的深奥,可蓝茗似乎听懂了。

    “那我如何藏剑?”蓝茗沉默半响问道。

    “先藏于剑鞘中可好?”书生也沉默半响后道。

    “好。”蓝茗回答的非常干脆。

    “书生赠你一言,兄台可否赠我这只毛驴?”书生指着瘦毛驴,瘦毛驴仿佛听懂了书生的话抬头望着书生。

    “它很有灵性,若肯跟先生走,我便不做阻拦。”蓝茗忽然想起老李当时的话也依葫芦画瓢对书生说道。

    书生竟然和蓝茗当初一样走近毛驴伏在耳边说了句话,果不其然这头瘦毛驴头也不回的就跟在书生后面随其离去。蓝茗见状不由得大声问道:“先生说的什么?”

    书生头也不回只是轻轻向后摆了摆手道:“我说给他找一头母驴。”

    “哈哈!真是一头怕死好色的驴啊!”蓝茗不由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