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千面乣戈

顾沙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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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叔提起这个墓主人的名字后,我倒是十分的好奇。历史上的公主确实不少,但是能留下名字的却不多。因为在古代,女子的地位是很低的,说的难听些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所以名字不见经传。一般能名留后世的,不是“权倾一时”就是“祸国殃民”,但乣戈这个名字我从未在史书上见到过,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天叔看了我们两个人一眼,就知道我俩陷入了更加困惑的境地。就在我跟顾猴儿睁大眼睛等着他给我们说道说道的时候,他却突然问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们知道狐假虎威这个成语吗?”

    我跟顾猴儿对视了一眼,然后猛地点点头,谁还能没听过这个?

    天叔又问:“那你们知道这个典故说的是谁吗?”

    顾猴儿瞬间就傻了眼,他呆呆的转过头看向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答案。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他小时候打架捣蛋,坏事一件没少干,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你要说怎么吃怎么玩怎么下斗,那可是个专家,可要是一看见书本纸墨,立马准怂。

    我叹了一口气,往天叔面前凑了凑:“您指的可是楚宣王?”

    “不错,正是他。”

    天叔这么一说我更纳闷了:“可这又关楚宣王什么事儿?”

    “小娃子咋这点耐心都没有?”天叔掸了我一眼,随后向我们简略的讲述了这个墓主人的故事。

    天叔说这个乣戈正是楚宣王在位时的大巫,据说她是巫神转世,能驱鬼驭神,知晓未来之事。她将自己的皮相交换给东皇神后,换得无边的法力,所以每每示于人前时,总是以不同的脸孔,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真正的模样。楚宣王虽倚重她,却十分担心自己的王位受到威胁。

    公元前354年,魏国以10万大军进攻赵国,顺势就包围了邯郸。赵国立即向楚、齐两国求援,于是楚宣王派景舍领兵救赵。楚宣王见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听信了手下觋师的谗言,将乣戈封为了公主,随军千里奔袭解救赵国。公元前353年,赵国都城邯郸在坚守一年后被魏军攻克,乣戈想回到楚国却遭到拒绝,最后被人陷害,含恨惨死在乱军之中。与她随行保护的侍者,将其葬在了邯郸城外。乣戈死后,楚宣王日夜惶惶不得安眠,怕乣戈转世连通巫神报复自己,于是他便偷偷的派人将乣戈的尸骨起出,寻了一处地方修了一座陵墓,名为安葬她,实则是困住她,让她既不能破墓而出,也不能投胎转世。

    顾猴儿听的直咂舌,他说怪不得之前在上面的时候,他就觉得此处的风水有些不对劲,原是是这缘故。

    我也没想到楚宣王竟是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不过处在他这个位置的人,难免会有些疑神疑鬼,哪怕有些不好的苗头也是要扼杀在襁褓中的,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宋朝初年的时候,南唐后主李煜曾对赵匡胤奴颜婢膝,以求苟延残喘。可是赵匡胤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发兵进攻南唐,李煜便派人去质问赵匡胤,赵匡胤厉声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现在看来这句话正好应了这乣戈公主的下场。

    “我看这墓室里处处都透着古怪,难道也是楚宣王特意安排的?”顾猴儿问道。

    “是,也不是。”天叔嘬了一口烟屁股,望着顾猴儿问他:“你难道没看出来这墓里有二次开凿的痕迹?”

    顾猴儿应该是真没看出来,他有些郁闷的摇摇头,等着天叔赐教。

    “你这娃子还是差点火候。”天叔用烟缸敲了下他的头说他刚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石板上的刻痕和这些土墙根本就不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有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时间匆忙,所以开凿的十分简陋,甚至可以用敷衍了事四个字来形容,但有的地方却相对来说要新一些、精致一些。

    天叔这么一提醒,我想着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可为何要二次开凿?难道就不怕扰了墓主人的休息?这样可是犯了大忌讳的。

    于是我转而问顾猴儿,想从他那儿得到答案。

    顾猴儿说他也不清楚,不过后一批人的目的肯定是冲着乣戈公主去的,说不定就是先前将她安葬在邯郸城外的侍者。

    “猴娃子说的没错,他们这么一进来,使得整体的格局又是一变。两局相冲相衡,反而让这儿成了一块极好的养尸地。”天叔补充道。

    “那我们下面该怎么走?”

    天叔微微一笑,用烟杆头在地上随意画了几笔,竟将整个墓室的大概轮廓画了出来,他一边指着地上一边道:“楚墓一般都是土坑竖穴,而且拥有台阶和长斜坡道。咱们进来的时候沿着台阶一直下到了墓穴的最底层,现在只要继续往上走,就能找到主墓室。”

    “事不宜迟,咱们要不现在就开路?”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谁知天叔摇了摇头道:“沙娃子,别急,地上这小哥伤的极重,等他气息稍稍平稳了些再走也不迟。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我脸上一臊,也不知道他喊得到底是沙娃子还是傻娃子,遂闭上嘴不再说话。

    顾猴儿又探了探桩子的鼻息,见他呼吸不仅微弱,还断断续续的,更是不敢轻易挪动他。我瞥了一眼,他肚子处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好像是擦了什么药膏,气味十分特别。

    我问顾猴儿桩子到底伤的重不重,他犹豫了半天才说老天保佑,这触手贯穿的地方恰巧避开了重要内脏,只带出了一小段肠子,已经做了紧急处理,还顺便将伤口简陋的缝上了,但是失血太多,能不能撑的过去就要看桩子自己了。

    我竟不知在我晕过去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尤其是他说到缝合伤口的时候我更是目瞪口呆,我从没听说过顾猴儿还有绣花的本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都是天叔出的马,这次跟天叔出来,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顾猴儿的对天叔恭顺崇拜的态度更加让我好奇他真正的身份,但我知道顾猴儿暂时是不会告诉我的,于是我又跟他说了些有的没的想套他的话,结果都被这小子三言两语的带过了。

    差不多又过了十几分钟,桩子的呼吸终于稍稍平稳了些,大家便准备上路。

    我捂着肚子扶着墙站起来,结果没想到手中抓着的一块凸起的土块“吧嗒”一下被我整个掰了下来,还窸窸窣窣的扬起一阵土尘,毫无防备的掉进了我的眼睛里,还呛的我直咳嗽。

    就在我想骂它爹娘的时候,顾猴儿突然凑过来咦了一声,然后在我耳边轻声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