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章】楚君溯

百里墨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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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君溯(六千字长更)

    那人似乎丝毫不在意平乐的脸色,自顾的左右环视一圈,发现四周都被堵住,自己逃无可逃,却也不惊。

    “以为一切真的是这个叫何劲的剑士所为呢。不用一兵一卒,便解了殷氏之困。原来人上有人……小七,真是小看了你。”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却不知,是老天对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虽然只是小试牛切,可被这般轻松的化解,着实是件伤颜面的事。

    得知明日殷氏一行人便要回转,今夜是他最后的机会,不想人家玩了出请君入瓮。是他对自己的功夫过于自傲了吗?还是自己的一切都被对方猜中,只在耐心等他自投罗网。

    平乐没心情与他周旋,单刀直入的道:“你是谁?”

    那人仿佛没听见般,勿自看着平乐,然后词不答意的回道:“小七,你叫什么名字?姓什么?不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嘛,怎么也算是故人,它乡遇故知,不是件很让人高兴的事吗?何况,就算要我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啊。小七,你到底是谁?”

    看那何劲与一众人对平乐的态度,不难看出平乐才是主子。

    能让何劲这般臣服之人?

    会是谁呢?殷氏何时出了个这般有本事的女郎吗?

    “女郎,休得与他多言,绑了直接送去郢城便是……”何劲简直恨死这个人了,殷氏险些因这人而被天下人怀疑,这几日,阿乐所为虽然看似不算什么,可时机掌握之精准,布局之小心可谓是煞费苦心。

    一步行错,满盘皆输。

    不仅殷氏会被牵连,就连郎君也会名声扫地。这些。皆与此人脱不了关系。

    “好啊,快些绑了我,直接把我送到毓帝面前,我会告诉他,我是如何与殷氏勾结,意图颠覆晋国的。”那人不怕死的道,何劲怒极,刷的一声抽出剑。

    “你个无耻小人,怎得这般栽赃,哪个与你勾结?真是满口胡言。”时下郎君重承诺。像这种张口就来。而且满口胡言之人。何劲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没有吗?谁又能证明殷氏真的没有与楚国细作勾结?我是楚国人,我招供了,我曾与殷裔密谋……你们快些把我绑了送去郢城吧。不要耽搁时辰了……”那人丝毫不理会何劲的怒意。甚至对架在颈上的剑看都不看,只一味的看着平乐挑衅道。

    平乐不知道这人还有何依仗,他功夫或许真的不俗,可她的布置也可谓是天衣无缝,四周都是她的护卫,就连他的头顶,也早己铺了网,若他敢有异动,一声令下。定让他逃无可逃。

    平乐以为行这种暗杀之事的,必是楚国的杀手之流。她也没想过能擒到什么重要人物,只是想给对方一个‘回礼’……

    可这人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为银箔卖命杀人之人。哪有杀手上来便将蒙面黑纱掀开的,而且满嘴胡言乱语,丝毫没有杀手被擒的恐慌。

    “女郎。某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以防这奸人胡言乱语。”何劲说完,不等平乐首肯,剑上己加了力,瞬间,血花从那人颈间迸出,娇艳的颜色,搭配上那人毫不在乎的笑痕,何劲的手不由得一颤。

    他也算是杀人无数,可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剑下这般从容。

    平乐并未阻拦何劲,就算曾与这人有一面之缘,可敌我不两立。他即谋算殷氏,便留他不得。

    就在何劲加力,想要取了这人性命之时。

    突然间,一阵轰然巨响,随后地面一阵剧烈的动荡。何劲顾不得那人,赶忙飞身到平乐身旁,将平乐护在一侧。很快,动荡过去,紧跟着,院中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还有淮阳城主那气喘吁吁的惊呼。

    “手下留人啊……此人杀不得,万万杀不得啊。”

    淮阳城主拖着臃肿的身子,上气不接下去的跑进院子,看到那人颈是满是血迹,吓得险些瘫软在地。

    “何劲壮士,此人杀不得啊,杀不得。”

    “为何?此人趁夜行刺,某要杀他,城主还想阻拦不成。”趁淮阳城主不注意之时,何劲将平乐向后一推,藏身于众护卫之间。

    “杀不得啊,刚才在下收到一封染血的信笺。是这人同党所写,那信上说,若是伤了此人,便用雷弹子将淮阳城轰平,刚刚那声音诸位也听到了。

    在下身为城主,怎能眼见百姓横死。这人……着实杀不得啊。”淮阳城主没说的是,他那房新纳的娇小妾此时正被那人同党挟持在手。城中百姓他可以不顾,可自己那房小妾可是自己的心肝儿。

    何劲看向平乐……

    护卫中,平乐轻轻摇了摇头。

    何劲泄气,杀一个人当然容易,可是如果杀了此人会给殷氏,给郎君,给女郎惹来祸端,他只得罢手。

    “小人行径,竟然拿妇孺当挡箭牌,楚人若皆如你等这般,楚国实蛮荒之地也。”何劲摆手,诸人收起刀剑。

    “蛮荒之地又如何,总比你晋人开口闭口礼教仁义家国天下,却肆意而为,为了一个女郎都可以大打出手来的好些。我听说你家郎君与周氏贵女八字不合。真让人遗憾啊,本打算你家郎君大婚时,去讨杯喜酒喝。看来无望了……”那人嘲笑道,乍一听似乎只是感慨讽刺。

    可何劲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蹊跷。

    刚刚他还问平乐名讳,眨眼间,便己猜测出平乐的身份吗?

    “小七,平七,淮阳平七,平氏阿乐……我们后会有期。”余音未落,只见那人身子如泥鳅般左滑右滑,在数道目光中,竟然眨眼间便窜出了院子。

    竟然是个少见的轻功高手。

    何劲提剑欲追。

    平乐抬手拦下。“不必追了。”看来那人一直在试探,以他的身手若强闯,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哪怕她准备了淬了麻药的网,也未必能将他留住。

    可他没有逃,而是冒着随时被何劲所杀的风险,一直在与他们周旋,或许在为同伴争取时间,以期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自诩功夫高强,何劲就算剑术高强,亦取不了他性命。

    这样一个眼皮都不眨面对死亡的人,想来不是泛泛而辈。

    “女郎。此人到底是何人?某听说楚国皇族倒是有几个世代接受供奉的不世高手。只是这人年龄与郎君相仿。轻功能修炼到如此境界。也属旷世少有了。”何劲感慨道。

    这是一种对高手的尊敬。

    那人一走,淮阳城主便瘫软在地上,肥胖的身子颤抖着,一幅惊魂失魄的样子。想到那人最近的话。他匆忙的去人群中寻。可哪里还有淮阳平七的影子。

    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平乐刚刚在?那个猖狂的平氏七女……难道,这一切,真的与平七有关。殷氏出事,为何平七出手相助,难道,那女郎与殷五公子当真有些渊源。

    第二日,队伍按照计划上路。

    淮阳城主将何劲一行人送出内城才打道回府。不管来者是何人,何劲也好,那平氏阿乐也罢。他都庆幸将他们送走了。

    治安素来良好的淮阳,竟然有杀手半夜闯进府里杀人。

    这杀手一定是那何劲引来的,一定是,与他淮阳半点关系也无。他回去得去寻高僧做做法事,去去霉运……

    晌午过后。出了城,队伍踏上官道。

    为了快些赶路,平乐着了男装。此时她端坐在马上回首望向被阳光照得光亮一片的淮阳城。

    上一世,她也曾坐在轿中如此时这般,回首远望。那时,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身后淮阳城三个大字,仿佛有某种招唤着她的力量,让她至死都无法释然……

    可此时,平乐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调转马头……身后的淮阳城离她渐行渐远。而她的前方,仿佛有着无尽的光亮在等候。

    这一世,她知,她的未来,在前方……

    痛苦迷茫己经远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那来自一个男人的殷殷叮咛……

    “阿劲,我们比骑术,看谁先到下个驿站……”阳光下,平乐的脸似乎在发亮。何劲虽然不知平乐为何如果愉悦,可他觉得,一趟淮阳之行,平乐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又仿佛重获了一些崭新的……

    一行人纵马而去。

    她们走后片刻,一队人马从不远处的树林转出。为首之人一身白衣,身下白驹似雪……他看着平乐消失的方向,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一旁,有幕僚上前。

    “郎君,己探明那人身分,确是楚溯无疑。”

    马上人点头。幕僚见此,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郎君即担忧,为何还允许平氏阿乐来淮阳?”

    马上人笑笑,目光温和的望向远方。

    为何让阿乐来?自然得让她来,淮阳是她的家乡,生她养她的地方,与他闲聊时,她会不经意的提起,每到那时,她的笑中都带着一缕失落。

    他曾提议让她回淮阳看上一看。

    可她摇头告诉他,不必。

    她眼中的恐惧与慌乱没有逃去他的眼睛。现在有机会,他自然不惜一切的助她成行。至于另一个原因吗?

    自然是那个男人了,那个曾经‘救’下阿乐的神秘男了。

    真的以为他濮阳殷五只是生的俊美吗?无故出现在杏花镇,身手了得,属下更是不顾生死的护主。

    单凭这几样,就足够让他怀疑了。

    然后再联想到最近楚国那边的消息……答案不言而喻。

    那人似乎对阿乐很是好奇,曾暗中派人打探过,不过都被他不着痕迹的打发了……淮阳出事,算算时间,似乎与那人的行踪相附。

    于是,他放任阿乐前行。

    有阿乐在,那人定会露出真面目的。果不其然……即己露出真面目,难道还能躲得过他的法眼。

    “派人暗中跟随,不过打草惊蛇……”“诺。”幕僚应声而退。

    阿乐,他到底该拿她如何……

    楚溯,楚君溯……楚国太子殿下。早在两年前,楚王大病一场后,便渐渐将朝政交给这位殿下。

    传说这位太子殿下三岁习文,五岁习武,是个文武全才,现在一见,果然不同凡想。那般显赫的身份,竟然身先士卒的只身夜闯淮阳城主府。

    若不是阿乐早有防备,何劲必死在楚溯剑下。

    真是个疯癫之人。

    手上能人无数,却不顾属下反对。亲力亲为。抛却楚晋生而为敌……

    此人……倒颇对他的脾性。

    这样一个强敌他怎么会让他有机会命殒晋国。让毓帝有机会以此要挟殷氏。自然要任他到达楚地再行出手。他接到楚国暗桩的密报,楚王似乎熬不了多久了。

    那楚溯定会迅速赶回楚都邺城。只要他沿途埋伏,就算取不得他的性命,也定让他元气大伤。

    敢惹他殷氏。就要有能力承担他的怒意。

    至于阿乐,藏己经毫无意义,既然早晚会被他知晓,不如他主动挑明。让楚溯明白自己己毫无机会。

    求不得,才是人世间最难熬的劫。

    至于淮阳之事,他相信阿乐可以解决。她擅长逆境中反击……淮阳时如此,易容成小儿在殷氏时如此,与晋毓对峙时如此。他相信,她总能创造奇迹……

    一个喋血将军。一个病弱幺子,

    成就了楚王残,楚臣谄的压倒性优势。他看中的女郎,着实让他时刻惊喜着……“郎君,府中匠师己看过那雷弹子残骸。匠师言。可以一试……”

    楚溯的力量无法小窥,他手上竟然有雷弹子,那是用一种石头加工而成,就算是网罗无数能人的殷氏也没有研制出,楚溯竟然做了出来……这人,来日一定是个劲敌。

    殷裔领首。“让匠师尽力而为。”“诺。”

    “还有……那几百镖师的下落己然查明,楚人或许是想让这些人当人证,以证明殷氏真与楚人有勾结。阴谋被破坏,这些人便没了作用,楚人便将他们扔在荒野里任他们自生自灭,我们的人寻迹找到了他们。此时正让他们休养,择日护送他们回郢城。”

    殷裔点点头。“他们即无事,差人报给女郎。”

    ***

    回去时,平乐一行人白日赶路,晚上定会投宿。因为人少,不便逞能走夜路,这样一路行,一路歇。赶到杏花镇时,早春的枝儿己经吐露出淡淡的绿芽。

    远远的,看着那开的灼灼的桃枝。

    平乐的心雀跃起来。

    他说过,待来年春暖花开,定来相见。

    当时,她虽然矜持的没有点头,可夜里躲在被中,是笑着合上眼的。春天到了,桃花开了,他们很快更会相见了……

    推开院门,看着一地的凋零残景,平乐的心还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如果他能在院中等她,当她推开门,他会笑着唤她一声‘阿乐’。该是多么让人快乐的事情。

    一去几个月,走时天寒地动,回来时春暖花开。院中只留了几个值守之人,所以难免觉得荒凉。人都回来了,何劲吆喝人手整理院子。

    一时间,院中沸沸腾腾,倒真的冲淡了几分平乐的忧思。

    当夜,躺在自己的榻上,平乐缓缓闭上眼睛……殷裔,阿乐己回转,你何时才来相见?

    思念,在初春的深夜里徐徐绽放。

    三月,没有等到他。

    四月,还是没有他的消息……连何劲都开始焦急不安。往常,殷裔与平乐通信很频繁,三五天,必定能收到消息,不管是问候些饮食起居的小事,还是说些家长里短,叮嘱些家中琐事,断不会数日收不到他的消息的。

    就算与她因事情分歧发生口角,也会有消息传给何劲。

    断然不会一两个月消息全无的。

    五月初,平乐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继续静候了。

    他不来见她,她便去见他……山不来就她,她就山便是。

    对于平乐提议远赴濮阳,何劲虽觉得不是个好主意,可心里实在担忧自家郎君。与平乐相比,他跟在殷裔自边数年,自是知道自家郎君绝不是那种无缘无故断了联系之人。

    何况是对阿乐,可是就这和闯到濮阳去寻人……平乐一个女郎。着大胆也。

    如果放在一年前,何劲一定会觉得这女郎没羞没臊的,竟然追郎君追到人家里去,可与平乐相处这么久,他己经习惯平乐这种做任何事都拼尽全力。

    不顾旁人的眼光,哪怕被骂得体无完肤,也要忠于自己心的那股子傻劲。

    她不是不害臊,而是觉得与害臊相比,知道殷裔的消息更重要。

    濮阳距此大概有一月路程。她们此时出发,赶到濮阳也得六月时节……

    殷裔曾与平乐闲聊时提过。濮阳有个仙女湖。据说那是天上仙女的眼泪化成。每到六月。湖上荷花尽放,端的是美丽无双。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调向平乐,然后温和的说。若平乐有一日到了淮阳,他定带平乐去见一见这世上难寻的美景。

    仙女湖,眼泪化,湖上荷,绿映粉,平乐想那一定是极美的。

    只是那个要陪她赏荷的人现在又在哪里?

    在平乐赶往濮阳的途中,突然听说濮阳殷氏不知出了什么事。现在各个城镇的主事,和殷氏一些旁系亲戚都急匆匆向濮阳赶……听到这个消息,平乐沉默了许久。连向来话多的何劲都难得的一天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晚上投宿时,何劲敲开了平乐的房门。

    “女郎,某从未怕过,可这次,某很怕。郎君定是出事了,郎君若在,殷氏不会乱成如此样子……”殷裔是殷氏的主心骨,不管殷氏发生什么,只要有殷裔坐阵,一切都可以轻松化解。

    可现在亲耳听到消息传得越来越不像样子。

    什么另立嫡子,分家产的消息都开始陆续传出。

    何劲思来想去,觉得自家郎君定是出事了,所以那些个平日里只敢龟缩的小虾小蟹都敢出来闹事,若是郎君在,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生事……

    平乐将何劲让进屋中,请他坐下。

    然后亲自执壶为何劲斟上清茶……何劝惶恐的接下,却不知为何能这样平静。

    郎君若真的出事,阿乐才该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可自始至终,何劲没看到平乐一滴泪,一路上,该吃吃,该喝喝,甚至邻桌在大谈特谈殷氏之事,她也能平心静气的将饭菜吃完。

    这份气度,他佩服,却无法办到。

    难道,女郎知道郎君定然无事?不可能啊,他与女郎一同赶路,其间并没有收到殷氏的消息。

    在何劲即惊且疑的目光中,平乐缓缓开口:“阿劲,若殷氏真的出了事,郎君真的出了事,我们急,我们不吃不喝有用吗?能帮到殷氏,还是可以帮到郎君?”

    何劲摇头。

    确实无用。可是想到郎君或许出事了,他怎么可能不急?饭还怎么咽得下?

    平乐笑,很惨淡的笑。

    “何劲,你是否觉得我没心没肺……殷裔也许真的发生了什么,可我还能吃能喝。真是个狠心的女郎。”何劲垂下头,没有否认。

    “阿劲,你有没有想过,若郎君真的出事了?我们要如何?”

    “不会,殷五可是晋国第一公了,旁人不知,某是晓得的,郎君的功夫不输那咱们在淮阳遇到的那个楚人。殷家嫡子,显贵门庭,还有一身功夫傍身,郎君怎么会出事?一定不会的。”何劲矢口否认,拒绝去想那可能。

    “若真的出了事呢?我们这么赶回殷氏又能做什么?我一个女郎,即无防身功夫,身份又卑微的让世人嘲笑。可你不同,你是殷裔的心腹,世人皆知。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威慑那些殷家旁支,怎么让世人信服……阿劲,就因为不想无功而返,所以我才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些……阿劲,艰难时刻,荣辱与共……”

    平乐一席话,让何劲如醍醐灌顶。

    “女郎……某知错了。”

    他真的白活了二十几年,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女郎。

    阿乐说的不错,他们不能无功而返。若此时这幅样子登上殷氏大门,恐怕会被直接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