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风口浪尖

鸢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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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10-22

    “宋煜!”一声怒吼在屋内响起。

    忽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一只黑色的布鞋跟着砸出来,落在他身后的地上。宋煜回头一看,拍着胸口感慨,好在他最近身材清减不少,身手也敏捷了许多,要不定然正中。宋煜还犹自庆幸,不想着,另一只鞋子跟着飞出来,这下子正中宋煜的脑袋。

    “见鬼了,哪有你这样的病人!”宋煜揉揉脑袋,气得跳脚,这般精准的力道,若丢出来的不是鞋子他的脑子就难保了。

    听着屋内一阵剧烈的咳嗽,原本气得想要转身离去的宋煜,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回来,顺带帮他把鞋子捡了回去。一进屋子,立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酒味。宋煜走过去,只看到严恺之苍白着一张脸,一身青色的长衫,因咳嗽而显得潮红的脸上挂着几分怒意。斜眼看到宋煜一脸讪笑走进来,不由得冷哼了一句。

    “得了得了,你也别摆这臭脸给我看,也不想想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好。”宋煜把鞋子丢地上,一脸懊恼地走回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严恺之深呼吸,不说话,宋煜先是虚了底:“其实那小娘子真心不错,虽然性子是鲁莽了些,可我瞧着她对你是真心的,跟那些上门相看的娘子不一样。”就冲着韶华通知他去接严恺之这一步来看,韶华确实是用了心。

    宋煜原打算把严恺之送到庄子里养伤,再偷偷把兴勇伯夫人和兰芝接出来,没想到严恺之醒来后坚持要回去,而且必须趁夜回去。宋煜心中不解,但看严恺之神情严肃,还是照办。

    才把人送到兴勇伯府,宋煜正想着怎么和兴勇伯夫人解释严恺之的情况,没想到严恺之对母亲说了一句:“别让宫里知道。”兴勇伯夫人果断地吩咐下去:严恺之得了风寒,卧病多日未愈。随即让人把严恺之抬到院子里,将他的外衣剥去,全身上下单着一条长裤。

    宋煜不明何意,但看着着急,严恺之就算是习武出身,到底是病人,这么折腾不得把命都搭上了。

    可是母子俩倒是立场一致,让宋煜早些回去,明日去请张太医过来替严恺之看病。

    见两人表情严肃,宋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担心地看着严恺之紧皱眉头在寒风中打坐,心中五味杂陈。反倒是跟他一起的大夫福林不住地感叹:“这果然是真汉子。”

    “把自己折腾病就是真汉子,我看你也有病了。”宋煜没好气地说。“既然要让张太医看病,何况还这么折腾自己。”

    “你懂什么!严爷这样子,定然不只你我知情,说不定早一步被传开了。若是有心人要闹事,明日就会前来,严爷这么做,是断了那些人的念头。”一阵夜风吹过,福林打了个哆嗦,拉紧衣领,“他们就算不相信,到时让张太医过来一佐证,就算不信也没辙了。”

    他只希望严恺之不要把自己折腾过头了,到时张太医也救不了。

    宋煜将信将疑,没想到隔日就如同福林所说,有人传严恺之被皇长子党的人打成重伤,一时流言沸沸扬扬。宫里立刻派人前来问讯,好在宋煜果断醒目,一大早就把张太医给请到兴勇伯府。正巧,张太医也受到宫中的命令,让他前去一探究竟。但张太医一句偶感风寒,体质虚寒,继续静养,让一众准备前去兴勇伯府探听虚实的人都没了借口。随后,宫中赏了一些养身补气的药,交代严恺之静养。

    有些人并不死心,借着探病的名头,三天两头往兴勇伯府跑。最后,终于忍受不住那一屋子的药味,只好放弃。

    直到打算闹事的人都消停,兴勇伯夫人才松了一口气。从小就习武的严恺之,就算让他在雪地中打赤膊也不定会着凉,更何况只是一夜寒风。为了把事情做得彻底一点,生怕夜风不够凉,还特意浇了几桶冷水,直到天亮严恺之终于不负众望地高烧起来。张太医虽替他把脉证明了,他卧病在床是因为受凉,奈何严恺之身体太强悍,才一天高烧就退下,除了脸色还显得苍白,一点都看不出他哪里是病到需要卧床的地步。

    又因着有好事者三不五时地前来“探病”,严恺之只好每晚坚持穿着单衣到院子坐上几个时辰,连饭量都减少了一半。好不容易风波消停了,他却真的病倒了。

    宋煜痛骂他不要命,严恺之却神情淡然:“你可知外头有多少人盼着我出声,好借势攻击二爷。”

    “那你也不能这样,要不是有福林在,你连半条命都保不住。”宋煜看着严恺之这般无谓,气得伸手捶他一下。没想到这一拳让严恺之咳到连肺都要吐出来,让从外头端药进来的福林看到,气得指着宋煜的鼻子大骂,“你就算要报复也不能这么趁人之危!”

    “我要是死了,岂不是如他们所愿了。”严恺之缓过气。

    看他还有力气说话,宋煜心头大石才落下一半,迟疑了一下,“有人说你是去祭拜世子妃,被世子的人发现,才受的伤?”发现严恺之眉头一抖,抿唇不语,宋煜心头大惊,“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与你无关。”严恺之淡淡地说。

    “真的是世子下手?”宋煜见他不愿说,急得跳脚,“你该不会跟我说,你说过你欠的人是世子妃?不行,严恺之,我可警告你,别的可以乱来,这个你可不能冲动,就算世子妃过身,但身份摆着,你也不能让人知道你对世子妃曾有非分之想。”

    严恺之怒瞪了他一眼,把他吓得止住话,“你的嘴再不看紧点,我不介意亲手帮你缝上。”宋煜一听立刻把双手捂嘴,连忙摇头,严恺之这才收回目光。“我不知幕后谁是主使,但我敢肯定绝对不会是世子。我出城不久,就发现有人跟踪,我企图甩开他们,但很快被跟上。后来又出现了另一伙人,把我引到世子妃墓那里,再之后的事我便被关起来,直到被你救回来。”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两伙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支使的,但至少其中一伙人对他的底细十分清楚,而且知道他与定西将军一家的交情。故意要引人误会,他与世子是因为世子妃而动的手。

    想到那冰冷的地下躺着的人,他一时精神闪失,才会是失手被擒。

    严恺之闭目养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心中有些庆幸遇上了韶华。若是旁的人没深没浅地报了官,或者让大大咧咧地就把他抬进兴勇伯府,恐怕这风波就没这么容易平息了。可是感激归感激,他还是不能容许宋煜竟然和母亲串通起来,竟然拿他当由头,给李家送了那么重一份礼。没得让李家战战兢兢地上门请问,兴勇伯夫人竟然还兴致勃勃地邀请李家娘子过府做客。

    这明显就摆明了,给他和李家娘子牵红线的份。

    严恺之早就做好了人家会把贺礼退回的尴尬打算,没想到李家竟然照单全收,送了同样重的一份年礼回来。兴勇伯夫人一打听,竟然三王府以及安庆侯府也做了一样的事。

    “你这不是在帮我报恩,你这是在帮我害人!”严恺之揉了揉太阳穴,他无奈地发现宋煜的八卦天分极好,特别有兴趣帮他牵线。

    宋煜笑眯眯地走过去,拍了拍严恺之的肩膀,“你这就太谦虚了,城里多少娘子巴着想嫁给你,你要是担心李阁老不同意,这个好办,我一定会帮你。况且我瞧着,人家小娘子对你也有心,人家救你一命,你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严恺之立刻斜目瞪过去,“你就是这么对安靖公主家的四娘子以身相许的?”

    宋煜脸上立刻一阵尴尬,“那不一样,这个说起来,我还是替你挡了一劫,要不然安靖公主相中的可是你。”

    “那要不我帮你去推了这亲。”严恺之严肃道。

    宋煜睁大眼睛,急忙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要是不乐意就不乐意。真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难道你打算一辈子打光棍,夫人可就你一个儿子。”

    严恺之沉下眼,凛声道:“君子当以……”

    宋煜没好气地打岔:“你又不是读书人,别在我这读书人面前扯这些大道理,难道我还会不比你清楚。”看严恺之不肯松口,只得摇头。

    “我的事我自己清楚,李家这份恩情,我自己会还上,但不是这么个还法。明知道李阁老不愿扯上党派之事,我和二爷的交情,又是众所周知的,你这不摆明让李家难做人。”严恺之想了想道,“我不知三王府打了什么主意,若是因为我,把李家推上风头浪尖,那你就算是帮倒忙了。”

    宋煜耸肩:“就算没有你,李家若注定会被摆上风口浪尖,迟早也逃不掉。李斯晋如今被放进了翰林院,想必有心人也是知道圣上的意思,若只是这样还好。李家除了李斯晋,还多了个李斯年,而且还是去了都察院。呵呵,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圣上的心思谁都揣不清楚。”宋煜严肃下来,倒有几分书生气质,“你别把自己想太重,三王府向李家出手,绝对不止因为你,定然还有其他原因。再说了,李斯晋算起来跟世子还是连襟呢。”

    “就算如此,也没必要无端端地把一个小娘子带进来。”严恺之摇了摇头。

    “咦?你不是对她没兴趣吗?怎么如此关心了。”宋煜兴奋地眨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