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 乞丐的悲哀

一代名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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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驱驰,第二天上午,苏灿等人再次出现在峨眉山三绝庵前。邱霜和无霜、洪九等人早已得了消息,一起迎出了老远。唯有猴子阿黄,知道苏灿对自己太不友善,因此远远地躲开了,不敢靠前。

    洪紫云和蓝暮雪也在这里。洪紫云是赶过来照顾她老爸洪九的,而蓝暮雪则是来给莫霄汉守灵的。

    瑟瑟的深秋寒风里,蓝暮雪一身缟素梨花带雨,满面悲戚楚楚可怜。

    “苏大哥……。”蓝暮雪叫了一声,眼含热泪,剩下的话便无法出口。她在莫霄汉身亡的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峨眉山,既对莫霄汉的突然离去伤心欲绝,又对苏灿去终南山的后果提心吊胆,近一周来,几乎天天以泪洗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两眼红肿。

    苏灿放下手中的寒玉床,和声安慰道:“没事了雪儿,我已经杀了全真七隐,为莫长老报了大仇。”

    “可是……,莫大叔再也回不来了。”蓝暮雪擦了一把眼泪,眼神无不幽怨的扫过何青芷的脸。显然,对于莫霄汉的死,蓝暮雪在心里也是有怨于何青芷的。

    “雪儿,是我不好。我不该缠着花姐一起来到峨眉山的……,要不是为了保护我,莫大叔就不会死,花姐和洪长老,也就不会受伤……”何青芷兰质蕙心,自然也明白蓝暮雪那个眼神里的怨念,因此主动请罪,承担下这次损失的责任。

    当然,这番话也是何青芷的心里话。莫霄汉活着的时候,虽然对苏灿为老不尊嘻嘻哈哈,甚至耍点小把戏糊弄这个帮主。但是对于何青芷,莫霄汉却是一百二十分的尊敬,张口闭口帮主夫人,从来没有丝毫轻慢,关爱有加,尽显长者之风。因此何青芷的心里,也觉得莫霄汉格外亲切。这次莫霄汉因为救自己而死,何青芷心中的悲痛惋惜夹杂着深深的自责,伤心程度不在蓝暮雪之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苏灿赶紧为何青芷开脱道:“全真七隐和东瀛忍者,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就算当时青芷留在万竹居总舵,这两帮人一起找上门去,我们的打狗大阵也未必就能困住他们,而且,只怕伤亡会更多……。好了,死者已矣,大家都各自保重吧!”

    洪九在一名丐帮弟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道:“帮主所言有理。大家都连夜赶路,舟车劳顿,赶紧进庵里休息一下吧。”

    “灿师兄。”邱霜两姐妹走上前来,深深一拜:“灿师兄,感谢你为先师报仇,为峨眉派夺回寒玉床……。”

    “赶紧起来!”苏灿慌忙虚空一托掌,用无形灵力扶住了邱霜两姐妹,心道当日被困在地宫中都那样了,以现在的关系,还需要说这些客气话?又想到自己和邱霜两姐妹之间的事,今后还不知该如何向何青芷解释才能达成圆满,心头又是一阵纠结。

    果然,苏灿在心里纠结的时候,邱霜和无霜看到苏灿身边的何青芷,眼神也是一阵暗淡,一片复杂。

    “苏大哥,青芷嫂子,花姐,刘长老……都进庵里喝茶吧。早就沏好了竹叶青,再不喝就凉了。”洪紫云站在人圈外轻声喊道。

    苏灿对着洪紫云点头示意,道:“喝茶不急,等我先祭拜莫长老。”

    莫霄汉的灵堂却不在三绝庵内,只是在三绝庵东侧的大块平地上,搭起了一个巨大的帐篷,作为灵堂。

    花飞影低声道:“帮主,莫长老的是丐帮的人,因此有主客之分,不便在三绝庵里搭设灵棚。”

    苏灿点点头,带着众人走进灵棚。

    莫霄汉的遗像端放在香案上,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

    苏灿在心头叹了一口气,从身边的弟子手里接过三炷香,三鞠躬拜了拜,插香在香炉上,退到了一边。

    身后的蓝暮雪,见苏灿没有跪拜,神色略有不快,抢在何青芷之先,在香案前对着莫霄汉的遗像,行跪拜之礼。三叩首毕,又是两行清泪簌簌而落。

    蓝暮雪起身后,何青芷垂泪上前,正要跪拜,却被苏灿搀住了胳膊。

    “青芷不可跪拜!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苏灿道:“给莫长老三鞠躬就好。”苏灿说的身份不同,并不是因为何青芷的帮主夫人身份。而是因为莫霄汉只是凡人之体,不足四十九日的新亡之魂,受不起修真人士的跪拜,否非便会魂飞魄散,不得投生。——这是苏灿在塔山城杏仁堂医馆里的一本道家古籍中看来的,虽然不知真假,但是苏灿认为还是慎重些好。

    何青芷不明就里,听见苏灿这样一说,便稍微愣了愣。一边的蓝暮雪按捺不住,气乎乎地道:“是啊,现在青芷嫂子是帮主夫人,何等尊贵?怎么能给莫大叔下跪?”

    就连一边的花飞影也是身体微微一震,虽然看不到她面罩下的表情,但是想来也对苏灿的话产生了误会。

    何青芷本来就要跪拜,以示哀悼,现在被蓝暮雪这么一挤兑,当下不再犹豫,弯腰跪了下去。苏灿无奈,只得松开了手……。白白地被人误会了一顿,却又无法解释。

    等众人祭拜完毕,苏灿又走进三绝庵中,吊唁了三绝师太,然后才去地宫里看莫霄汉的遗体。

    冰冷的地宫里,莫霄汉躺在一块床板上,四周堆满了就地采来的菊花。

    苏灿叹了一口气,看着大家道:“准备灵车和水晶棺,择日将莫长老遗体,运回万竹居吧。”

    “帮主不可!”洪九上前道:“帮主有所不知,历代有帮规。身为乞丐,生时四海为家,死后四海为墓。这条规则,对所有丐帮八袋和九袋长老有效……。所以,莫长老只能此地百里范围内,择穴而葬。”

    什么?有这样狗屁不通的规定?苏灿心中一呆。

    洪九继续道:“所以丐帮长老,在上了年纪以后,都会回到家乡养老,不再外出。没有家室的,也会在万竹居中颐养天年。莫长老为丐帮奔波一辈子,没想到竟然会……。”

    花飞影和一干辈分较高的丐帮弟子,都向苏灿微微点头,表示洪九所言无误。

    再厉害的乞丐,还是一个乞丐,悲哀的乞丐!莫霄汉生前呼风唤雨,名满江湖,可是他却无法选择自己的葬身之地。

    苏灿心中一阵莫名的悲凉,一字一顿地道:“我要废除这一条帮规,将莫长老葬在万竹居后的墓地!”

    “苏大哥!”蓝暮雪毫无血色的脸,突然涨得通红,道:“莫大叔生前就是执法长老,律出如山一字千金,你又何必一定要坏了他的一世英名?!”

    花飞影也上前道:“帮主,就依照帮规,将莫长老安葬在峨眉山吧。要是帮规因他而坏,莫长老泉下之灵,也不会高兴的……。还好峨眉山离万竹居不远,我们随时都可以来扫墓祭拜。”

    沉默良久,苏灿无奈地摆了摆手:“好,随你们吧!”众议难违,苏灿也只有妥协。

    苏灿记得,上次收缴那枯瘦老道无崖子的相书里,似乎有风水记载,取出来一看,果然如此。他翻了翻相书,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在小爱河下游十里处,亲自为莫霄汉选了一块九龙取水藏风聚气的墓地,命令众人就地开挖建墓。

    午饭前,众人将莫霄汉的遗体安葬下去。丐帮众弟子绕坟而歌,熟悉的莲花落,苍凉悲壮,唱腔悠长……。

    苏灿在墓前席地而坐,一言不发与莫霄汉对饮。往地上倒一杯酒,自己喝一杯酒,不觉大醉。

    何青芷蓝暮雪与花飞影等人,各自垂泪不止。

    直至傍晚时分,苏灿才起身,带着众人往三绝庵而去。走出老远,回望莫霄汉的坟墓,视线早已被杂草乱树所遮挡,只可见一抹残阳,数点归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