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昨夜晴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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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0 洒狗血洒的酣畅淋漓!

    卡列宁是个现代意义上的好男人:从不抽烟,很少饮酒(这一点对于嗜酒如命的俄国男人来说尤为难能可贵),工作卖力,严于律己,恪守一切东正教教义中规定的操守和道德。同时,他给予了妻子足够的空间和信任,从不干涉家务,也不会干涉妻子的社交活动。

    用卡列宁本人的话说,猜疑和嫉妒是一种可耻的情感,是对妻子的侮辱,对妻子应该怀有充分的信任——至于为什么会相信他年轻漂亮、美丽动人、比自己小十六岁的妻子会永远忠于他,卡列宁倒是从来没问过自己,也从来没怀疑过。

    他是个孤儿,被先皇宠臣、做高官的叔叔抚养长大,以优异的成绩大学毕业后,分分钟步入了仕途,从此平步青云、身居显要,从此醉心于功名。他身上情感的部分过早的被理性给压制了,卡列宁从来不肯花时间和精力去结交知心朋友,但人总是有情感需求的,婚后,他把他仅剩的、可能倾注的情感都倾注在了妻子身上。不过卡列宁的爱从来都埋在心里,语言和行动上压根无从体现。

    跟这样的人共同生活,日子会是安稳舒适的,唯一不那么十全十美的地方在于:跟官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卡列宁对于现实生活的理解并不达标——不,甚至远没到及格线——他们的夫妻生活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缺乏真正的温情、激情和柔情蜜意。

    ——想想吧,卡列宁的思维早已形成了一套适应官场的固定模式,用官场上矫揉造作的态度对待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妻子……活该被安娜背叛。

    不过这个小小的瑕疵,对卡秋莎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没错,缺乏爱情的滋润,生活会荒凉,可是让生活荒芜的又何止爱情!对她来说,生活中有太多东西比爱情重要:蓝天,白云,清新的空气,可以随时开始的旅行,还有常常在肚子里闹腾的、即将出生的孩子。

    他们见面三个礼拜后,就旋风一样的结了婚,婚后不到九个月,卡秋莎就要生了。

    当卡秋莎用一贯的打趣口吻,叫醒在身边沉睡的丈夫时,卡列宁的反应活像从外星穿越过来的那样两眼发蒙、手足无措:“嗯,好的,亲爱的,我知道,快生了,孩子……”

    他愣了一分钟,然后恍然大悟的从床上跳起来——对于一个三十六岁的中年男人来说,这动作实在称得上敏捷——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一边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一脸无辜的妻子,一边穿上晨衣。衣服穿好后,卡列宁就呆呆的站住不动了,眼睛仍然凝视着她绯红的脸颊,从睡帽中弹出的、柔软蓬松的、环绕着可爱面孔的黑色卷发,还有一对亮晶晶的、被浓密睫毛覆盖的、黑醋栗一样的眼眸。

    直到卡秋莎瘪着嘴,似笑非笑的说:“拜托了,阿列克谢,别像木头一样杵在床沿上,派人去请医生吧。”

    “哦,嗯,医生……”卡列宁迈着机器人一样的步子,连顺拐了都没发现。他下了楼,匆匆喝了半杯葡萄酒,吩咐马夫套马,预备雪橇。

    等头脑昏沉的丈夫带着医生匆匆赶回家中的时候,他们心情复杂的发现,勇敢坚强的卡列宁夫人,已经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她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的指挥着手足无措的女仆,命令她把脐带剪断……

    卡列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汗从脑门和手心不断的渗出来。

    他脑袋无力的歪向一边,呆呆的凝视着从痛苦和疲惫中解脱出来的妻子。她两只圆润秀美的胳膊软弱无力的放在被子上,看上去像拉斐尔的圣母那样美丽和恬静,默默无言的回望着他,颤抖的唇边挂着一丝不变的、神秘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突然间,一股新奇的、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柔情,向疯长的鲜花那样,一瞬间开满了心田。他觉得自己被送进了另一个世界——与他大半生置身其中、早就习惯了的官场生活完全不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神奇,如此的玄妙,如此的甜蜜,他心中固有的绷紧的弦猛然都断了,一点也没有想到的呜咽和快乐的眼泪呼啸着涌上来,强烈得使他浑身战栗,以致卡列宁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蹒跚无力的走向他的妻子,软弱的跪在她的床边,把妻子的手放在嘴唇上吻着。

    叫女仆裹好的、红彤彤的、皱巴巴的小东西就是她的儿子了。小家伙大胆、放肆、毫无顾忌的大哭着,卡秋莎虚弱的说:“把他抱给我。”

    接着,一个撒了粉的、包扎好了的、像一个结实的小玩偶的红色小东西被放到了母亲怀里。他的五官是那么小,皮肤是那么皱,哭得那么中气十足、绵长嘹亮。

    然后,新生儿睁开了他的眼睛。

    “你瞧,阿列克谢,他真是个神奇的孩子,一般的婴儿两三天才会睁眼呢!”卡秋莎无力却欢快的说。

    忽然,她疲倦的黑眼睛睁大了,她死死的盯着婴儿天蓝色的、半透明的、形状十分眼熟的漂亮眼睛。

    ——简直跟九个月前诱女干了卡秋莎的聂赫留朵夫公爵的蓝眼睛一模一样!

    她把怀里的婴儿递给卡列宁,她的丈夫笨拙的抱着他,好像生怕孩子从胳膊缝里掉下去一般。

    然后,卡秋莎决定用睡眠,来调整她被迎头泼了一盆狗血的纠结心情。

    接下来,时光飞逝*就正式开始了。

    在读者们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主角和配角们长大了、变老了、变美了、长残了(泥垢)……

    结婚七年,卡秋莎重操做生意的旧业,跟阿拉伯人,跟意大利人,跟法国人,跟英国人,跟北欧人……

    最初,卡列宁对于太太的突发奇想是完全持反对态度的,不过后来发现太太别出心裁的活动竟然能给自己提供更多的支持——官场上的、往上爬的支持——他就不声不响默许了妻子的随心所欲。

    与在巴黎的情况完全一致,如今的卡秋莎是社交场上的红人,是圈子里男人爱慕女人嫉妒的对象。她毫不掩饰自己低微的出身——女农奴的女儿——甚至会拿这个身份与朋友们开玩笑。

    因为她深知水至清则无鱼,她本身已经足够耀眼,倘若再完美无瑕的话——想想《安娜·卡列尼娜》原著中安娜的下场吧,因为过于完美而备受嫉妒,早就听厌了人家称她为“贞^洁的贵妇”,她们准备好了石块,只等舆论明确转变后,就把所有压力和轻蔑投向安娜……

    因此,出身的污点,对于卡秋莎来说反倒是一种保护。

    她的儿子谢廖沙已经六岁了,除了一双蓝眼睛偶尔会让卡秋莎良心不安之外,他就是完美和天使的化身:谢廖沙长着一头淡黄色的卷发——发卷的形状与安娜如出一辙,两条穿着紧身长袜的、小鹿一般笔直的腿匀称、结实而丰满。他喜欢抬起肉嘟嘟的小脸,用单纯、信任和充满爱意的目光直视着母亲,喜欢提出天真可爱、充满想象的问题……谢廖沙是她精神上莫大的安慰,是生活中最大的快乐。

    1880年,她认定儿子该出门历练了,于是二十七岁的卡秋莎带着七岁的谢廖沙和四十三岁的卡列宁一起到了法国。卡列宁是去巴涅尔的温泉疗养,以便恢复因为冬天繁重的公务而受损的健康,而卡秋莎则带着儿子四处旅行。

    这一天,母子二人来到了巴黎。

    曾经的玛格丽特并不喜欢这座城市,因为对一个巴黎人而言,矫揉造作是修养和品位的标志。倘若不学会为痛苦和忧愁戴上喜悦的面具,不会用忧虑和冷漠掩饰内心的狂喜,就永远别想作巴黎人。

    直到她离开这个弥漫着香气的欧洲的中心,在欧洲大陆的另一个国度成为贵妇人,融入了另一个圈子后,她才慢慢意识到,无论在哪里,任何一场聚会都是化装舞会。

    化装舞会不再是一个贬义词。

    她终于把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时代抛在脑后,她终于成长,终于成熟。

    个子长高不是成长,脸蛋更漂亮、魅力更迷人、腰包更丰满了也不是成长。

    什么才是成长?

    成长是从一个自我为中心的野蛮人,慢慢学会收敛,克制欲^望,懂得忍让和分寸,变成一个成熟的社会人。

    婴儿呱呱坠地时,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不满意了就哇哇大哭,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等他渐渐长大,还是要吃,还是要睡,可是他会知道别人的吃的不能随便抢,半夜了还不上床睡觉父母会生气。

    等他更加懂事了的时候,他就会知道,用餐的时候是要有礼仪的,哪怕他很想用手抓;他会知道走路的时候要遵守交通,哪怕他喜欢横冲直撞;他会知道穿着要看场合,哪怕他喜欢裸^奔。

    幼稚的人都会认为,只要我想,只要我要,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体谅到这种不可以,面对这种不可以,习惯这种不可以,就是稚气与成熟的区别,就是社会化的象征。

    妥协,忍让,尊重和包容,都是因为意识到种种不可以,接纳了种种不可以。

    对于科学家、艺术家和天才来说,他们可以一辈子做孩子——因为孩子才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但对于普通人,我们只能不断修剪自己的本性、充满克制的,长大。

    而怀念童年,不过是怀念那些可以为所欲为却不必负责任的时光。

    会不会存在这样的可能性,有一天我可以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生活……

    “我喜欢这座城市,妈妈!”淡黄的卷发在男孩平滑漂亮的前额一蹦一跳,“大人们穿的都很漂亮——当然,妈妈最美!”他狗腿的贴上来,穿着长筒小靴子的脚踮起来,得意洋洋的说:“你看,我已经到你肩膀了!等我跟你一样高了,我要请你跳舞!”

    “哦,谢廖沙!”卡秋莎粲然一笑,贴着儿子软软的面颊,在红扑扑的脸腮上留下一个吻,“到时候我就变老了。”

    “你才不会变老呢!永远都不会老!变老的是我!”谢廖沙挥动着肉呼呼胖嘟嘟的小手强调着。

    “好了,宝贝,我们要去人民剧院看戏了,做个安安静静的小绅士。”

    话音未落,谢廖沙立刻站得笔直,他学着爸爸的模样挽着妈妈的手臂,目不斜视、一板一眼的踏上了剧院的台阶。

    她套着暖手筒,拿着五号包厢的票,走过翻修一新的长廊,一个身头戴炭黑色帽子、身穿塔夫绸旧裙、围着褪色披肩、自称“吉里太太”的领座员把母子二人送进包厢,她愁眉苦脸的说:“二楼的五号包厢从不对外租用,夫人。奈何剧院换了老板,还不太清楚这个规矩……如果您执意留在这里,那么无论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意外都不要慌张……”

    “比如?”谢廖沙的眼睛闪闪发亮,小男孩爱冒险的天性被激发出来,“您不必担心,吉里太太,”尽管法语是俄国贵族的第二语言,七岁的小男孩说起来仍然十分吃力,“我会保护妈妈的!”

    卡秋莎微微一笑,再次吻了吻男孩吹弹可破的脸颊,把小费递给领座员后,就挽着儿子入座了。

    吉里太太忧心忡忡的探头探脑,最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卡秋莎摘掉帽子脱下皮毛大衣,黑丝绒长裙勾勒出她丰满迷人的曲线,脑后和鬓角一圈圈蓬松的卷发显得活泼动人。她坐在椅子上——椅子早已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张——她的姿势十分随意,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优雅弥散开来。她的风韵并不来自于服装,甚至并不来自于美貌——她的美已经超脱了服装和外表,重要的是她这个人,成熟,温柔,活泼,乐观和聪慧。

    她轻轻的转过头,给谢廖沙讲起舞台中上演的剧目……

    这时,一阵低低的音乐铺陈开来——不是舞台上喧嚣滑稽的乐声,而是媲美天使的吟唱……

    歌声逐渐上扬,每一个音符,每一次呼吸都把握得臻于完美。音域宽广,音色雄厚而曼妙,高亢壮丽而婉约,激昂之处不失细腻,细腻之处又见激昂,融汇众家之长……

    歌声像润物无声的细雨,融入卡秋莎的耳中。

    这时,一个低沉甜美的男声,在五号包厢里回响:“还记得您最忠诚的奴仆吗,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脑洞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