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轩辕七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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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四爷他们爷三其乐融融的围着餐桌吃着早膳,张子清软手软脚的躺在炕上,隐隐约约听着从厅房那边传来的说笑声,不由深深诅咒着某人的马车最好今个坏在路上,若是上班迟到被康熙大爷臭骂,那就再好不过了。

    待四爷用完了膳心满意足的离去,张子清也着人去给福晋告了假,她这状态,就是想去给福晋请安也有心无力。

    四爷离开了好一会,弘昀才期期艾艾的掀开她屋里的软帘一角,从缝隙中偷偷看着屋里他额娘的脸色,见他额娘有气无力的瘫在炕上补睡,可能是在心里头估摸了下武力值,觉得他额娘暴走揍人的几率性不算太大,这才掀开了软帘小心翼翼的闪了进来,小脸上挂着可怜巴巴的神情,一摇一摆的向他额娘的方向走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张子清就知道是她那小儿子进来了,眼皮一掀,瞧他背着手也不知藏了个什么东西在身后,一脸讨好的向她过来,张子清也不动声色,继续就在炕上歇着,她倒要看看她这满肚子心眼的儿子要搞什么名堂。

    未语人先笑,这就是她儿子的行事作风,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弘昀的必杀器,就连她那满肚子的火都莫名其妙的因这纯真的笑容而生生降了七分,毕竟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额娘,在儿子心里,额娘永远是最最美丽的,永远美得和外面的花朵一样美。儿子今天看到外面漂亮的花开的鲜艳,儿子就想,如果将漂亮的花摘下来送给额娘,额娘一定会非常开心,因为额娘和漂亮的花一样美丽。”说着,那藏在身后的手就伸到了身前,将满手的花捧到张子清跟前:“额娘,这是儿子辛辛苦苦特地为您摘得,额娘开不开心?”

    听到前半段话,尽管知道是弘昀在灌迷汤,张子清心头还是有种隐晦的小愉悦的,毕竟女人嘛,被人说漂亮还能不开心?更何况还是自个的儿子夸赞,多少心头还是有些飘飘然的。等听到后半句,看到弘昀突然碰到她跟前的一捧黄灿灿娇艳艳的小菊/花,张子清有那么片刻的怔忡。原谅她脑海中不纯洁的思想吧,曾在*界混过的女淫棍伤不起啊伤不起。

    深秋过去,寒冷的冬季如期而至。

    立冬那日,下起了康熙四十三年冬的第一场雪,大人们大都懒得动弹,窝在炭火烧的旺的房间里窝冬,至于府里的几个孩子们,正是贪玩好动,猫嫌狗恶的年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窝在房间里,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府里头的大二三这三个阿哥,以及二三这两个格格们,呼朋引伴的汇聚一堂,在府里头的一花园处玩起了堆雪人,打雪仗,嘻嘻闹闹的倒也好不开心。大阿哥自六岁起就去了宫里的上书房念书,今个下雪偏又赶上休沐,完成了功课后,福晋怜他平日功课繁重太过辛苦,趁着四爷不在家就私自放了弘晖的假。平日里弘晖一有了空闲怎的也会过来找富灵阿玩,尤其是富灵阿的兔子有了小小乖这个后代后,弘晖更是眼热的不成,恨不得能将脚钉在张子清的院里那才叫好。

    可自从要兔子被那说话直横的富灵阿一口回绝之后,弘晖自觉他的小心肝受伤了,生闷气,一连几日也不过来找富灵阿。后来听说富灵阿将小小乖送给了弘昀,弘晖更气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师兄妹之情竟比不过和你短短三年的姐弟情,你这不是红果果的伤哥的心吗?可怜那弘晖一个人生着闷气,线条粗的富灵阿丝毫不觉,过几天兴冲冲地的跑到福晋院里去找弘晖玩,被刘嬷嬷带话说那大阿哥学业重,近阶段怕是很忙,实在不方便相见。可悲那富灵阿丝毫察觉不出弘晖给她的闭门羹,还自以为体谅的想着,大哥近阶段忙,那她就等过些日子再来。于是弘晖就更气了。

    好在还有个腹黑嘴滑的弘昀在。提着兔笼子,由他的翠枝嬷嬷带路,弘昀只身就找来了,待那刘嬷嬷通报福晋,福晋还惊了一跳,怎的这小祖宗过来了?待一打听才知道是来找弘晖来着。待弘昀见了脸色有些别扭的弘晖,弘昀的话就说的漂亮了,一口一个哥哥首先就将弘晖的心给叫软了,接着就拿那兔子说话,说小小乖近日茶饭不思,大概是想哥哥了,所以人家就提着它过来见哥哥。弘晖听了这话,心里怎能不舒服?最后人家弘昀就说了,人家就有你这么一个亲哥哥,弘昀最最喜欢哥哥了,那哥哥喜不喜欢弘昀呢?

    弘晖能说不喜欢吗?

    弘昀立马就喜笑颜开,立马将兔笼子摇摇晃晃的捧到弘晖跟前,说道,弘昀只有一个哥哥,而且是天底下最最疼爱弘昀的哥哥,所以弘昀愿意将弘昀最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弘昀最最亲爱的哥哥。虽然弘昀也喜欢小小乖,可是为了哥哥高兴,弘昀可以不喜欢的,真的。说着,就用那湿漉漉的眼儿儒慕的看着弘晖,等弘晖看向他时,又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笼子里的小小乖,这一幕看的弘晖差点热泪盈眶。多么好的弟弟啊,他又怎么舍得夺他弟弟所爱呢?当即豪爽的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稀罕那只破兔子。

    弘昀吸吸鼻子破涕而笑,又道,可是小小乖却是很想哥哥,要哥哥有空一定要来看小小乖。

    这正合弘晖的意,当即对弘昀的印象就更好了。

    本来弘晖和富灵阿玩的很开,这下子生生插足了弘昀,两人非但不觉得多余,反而觉得这样刚刚好,两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倒也能玩的相当融洽。

    本来这次玩雪也就这三个娃子阵仗,可李氏屋里的那两娃不知怎的就得了信,吵着闹着的也要跟来。李氏无法,给她俩孩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严实后,令一大群人跟着就巴巴的凑了过来。尽管心头有些不得劲,弘晖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身为府里头的大阿哥,是众弟弟妹妹的表率,他所接受的府里继承人的教育叫他如何也不能赶人回去。富灵阿是不大高兴的,她和二格格兰馨的梁子可是大小就结下的,两人相看两生厌,平日见着也是绝对不会打招呼的,即便是被四爷教育了不下一两次,两妞依旧我行我素。

    府里一行五个萝卜头在小花园里追逐嬉戏,你追我赶的倒也热闹非常,一时间小小的花园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午时过了一刻了,两孩子还没回来吃午饭,张子清就奇怪了,这两只猴是玩野了吧,竟连肚皮都感觉不到饿了。要知道尽管府里是一日两餐,可两娃是随她长大的,而她的饮食规律是一日三餐,两娃也习惯了一日三餐的饮食,这一顿不吃,就不觉得饿得慌?

    又等了一刻钟,两只还没回来,张子清心想着这小曲子和翠枝也不知劝上一劝,哪怕两只劝不动,强压回来也成啊,长身体的时候,饿坏了不长个可怎么办?

    打发了翠红前去看上一看,顺道将两只小的给拎回来,这大冷天的,哪怕穿的再暖和,在外头玩久了也会冻伤的。瞧这天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且瞧这架势有下大的趋势,可不能再依着他们玩太久了。

    一直过了将近两刻钟,翠红才赶了回来,却是孤身一人,身后既没有两位小主子亦没有贴身跟护的小曲子和翠枝的身影。张子清心下当即一凉,手指无意识的死抠住大腿,目光也死死盯住那脸色煞白的翠红,等她的回话。

    “主……主子,出事了……大阿哥出事了!”翠红浑身抖得如筛子一般,哆嗦的不成样子,可能惊惧过度导致了她目光涣散神智微微不清,哆嗦的吐出了这句话后竟没法子再说出句条理清晰的话语。张子清心下急的不成,当下拖住那手脚僵硬的翠红叫她指路往事发地点赶,大阿哥出事,究竟是出了何事?这事态又扩展到什么地步?事情究竟会不会牵连到她两个儿女身上?以及为何时间过去这么久,她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事情似乎透着点蹊跷,可这种蹊跷又让她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等张子清赶到事发地时,触目所及的便是白茫茫的雪地那一片片刺目鲜艳的血,红与白至极鲜明的对比,那般的触目惊心,十几个被按在雪地里仗打的奴才过半已经没了气,被随意丢弃一旁,任由身上淌的血染红那冰天雪地的白。

    十几个奴才均是此次被各自的主子派着跟随小主子们出来的,其中就有李氏跟前的大丫头春杏还有福晋跟前得力太监福子以及她跟前一数一的得意人小曲子和翠枝。

    春杏和福子已经断了气,可能小曲子和翠枝二人经过了洗精伐髓一出,身体承受力较强一些,暂且还能苦苦挨着。可再怎么强也是凡人之躯,仗打是按照杖毙的规格来的,再这么打下去,这二人怕是也撑不住了。

    在假山下的一侧,立着脸色阴沉骇人的四爷以及哭瘫在刘嬷嬷怀里的福晋,而他们的目光所及却是仰躺在地上满脸鲜血又生死不知的弘晖。张子清大概猜测的到弘晖定是自假山上摔了下来磕了脑袋,旁边有略懂医术的奴才大概知道磕了脑袋的伤者不易移动,这才让弘晖保持着原状直待太医前来就诊。

    张子清目光一扫,就见着二格格兰馨牵着三阿哥弘时的手似吓傻了般,呆呆的挨着假山站着,她的富灵阿怕是也是头回遇见这种事,目光发直的盯着弘晖那隐约露出头皮的头骨,至于她的小儿子弘昀,紧抿着唇蹲在弘晖的身旁,两只小手使劲将弘晖的手合在掌心中,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中竟透出股说不出的执拗。张子清心头微微一震,当初生弘昀时,为了保住早产的她,她不惜动用了全部真气,就连辛辛苦苦在丹田结下的丹都殁在那一役,但她却丝毫无悔,因为对一个母亲而言,保下自己的孩子便是最大的胜利,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产下弘昀过后,她慢慢发现其实她所给予的真气在弘昀身体里并未消散,只是不知是出于某种原因,那浓厚的真气被未知的力量给封住了,为此她想了很多办法想要解封这种未知力量,却始终未得其法。可现在……即便她如今体内的真气很稀薄,可她仍旧能感觉的到弘昀那边真气波动的剧烈,莫非这种特定的场合,弘昀体内被封住的真气解封了?

    来不及多想弘昀这边种种,耽误之急还是要赶紧制止住那致命的板子,就这会功夫,又有三个奴才没气了,而她身边那两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怕是再能硬撑也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了。

    “苏公公?”

    因着张子清临时套了身白色狐裘斗篷,融在风雪里看的不算真切,再加上苏培盛因着大阿哥的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张子清来的时候确实没注意。等张子清挨到她跟前唤了声,苏培盛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待见了是张子清,后知后觉的要赶紧行礼,被张子清赶忙止了住。

    “莫要吵着爷和福晋。”张子清看了眼假山那头的四爷和福晋,低声道,往苏培盛那又挨近了些,又道:“苏公公,这起子奴才罪无可赦,打死都算是轻的。只是大阿哥如今是要靠天上神佛保佑着逢凶化吉的,而神佛慈悲为怀,最是见不得这凶恶血腥之事。更何况这圣洁之地染上污秽之物,怕是不吉,这神佛见了,怕也是不喜的。不若等大阿哥转危为安,再行惩处这些个奴才,你看如何?”

    苏培盛心头自是晓得张子清是用心良苦的要保她的奴才,不过他这么想想也是,大阿哥那边生死未卜,这边就打打杀杀的,万一大阿哥真有个万一,将来爷想起了这茬,以为是不慈惹恼了上天,以他家爷最爱迁怒的脾性,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稍微这么一思忖,苏培盛就扬手,悄声悄息的终止了这场杖责,他心头算计的打紧,要是日后爷追问为何阳奉阴违,这不是有这张主子在前头顶着吗?

    张子清目光微微一扫,察觉二人还有气息,暂且松下口气。

    心道,怪不得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及时得到分声,敢情跟随着的奴才们当场都聚在这要共赴黄泉了,哪里还抽得出空来通风报信?

    至今那李氏还未到,想必还不知是哪回事吧?

    人经不起念叨,才想着呢,那李氏这就急急忙忙的由人扶着赶来,目光略带慌张的在这小花园里大概一扫,果然在见着一排尸体一片血腥的雪地时,娇躯剧烈一晃,同时不由自主的尖叫一声,差点腿软的瘫在地上。

    这一声,让四爷本就阴沉的目光如锥子般阴鸷的射了过来,一下子就死盯住了冰天雪地里那夺人眼球的一抹嫩绿。张子清不由暗自庆幸,还好出来的时候披的斗篷不打眼,若是如那李氏一般穿的如此显眼,在这种时刻,那简直就犹如活靶子般,就挺着受四爷的炮火袭击吧。

    四爷充血的眸子里有暴虐的气流在涌动,就算隔得远,李氏也依然能感到从四爷周身传来的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

    李氏的脸色刷的下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哆嗦的跪了下来,声音带着颤栗:“爷……”

    四爷摩挲着腕上佛珠,冷冷看她一眼,而后继续将注意集中到弘晖的身上。

    苏培盛目光带着股隐晦的奇异偷偷瞄了在他跟前泰然自若站着的张子清,张子清权当没看见,将注意力转而投向了假山的那方。

    尽管在他的上方以及四周都有奴才们举着貂皮大衣遮挡着风雪,可给四贝勒府大阿哥看伤的李太医还是感觉心头冰冷,手脚发麻。前头刚刚赶过来的时候,听说这府里头大阿哥从假山上摔了下来磕了脑袋,他就觉得不妙,假山那么高,而那么小的孩子从上头摔下来,就算是磕到了身体哪处那也是险象环生的,更何况,还是磕到了人体的重中之重,头颅?这趟的差事怕是棘手,可请到了他却又不能推脱,谁叫在脑科方面,他医科圣手的名声在外?待来了见着了这位大阿哥的情况,他的心就比这数九寒冬都冷上七分,血浆子都流了一地,连头骨都露出来了,这人怎还能活的成?

    这话他又不好直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诊脉,他本以为是没了脉息的,可奇怪的是这脉象竟若有似无的。他到底叹息着,再怎么撑也是垂死挣扎罢了。

    摇摇头,他就只能对那四贝勒实话实讲,道声节哀顺变。那素有冷硬心肠的四贝勒爷瞬间脸色大变,连手指都在轻微的颤动,看的他心下都有些恻然,再怎么冷心肠,也是个做父亲的,试问哪位父亲能坦然承受丧子之痛的?

    本以为他此次就诊就可以到此为止的,谁料那府里的不知哪个小阿哥竟对他怒目相斥,道他的大哥还有脉的,为何他要撒谎,他是骗子!

    要不是看在这小阿哥年纪小的份上,他是要跳脚的,他名声在外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骂骗子的。有脉又如何,救不回来的。

    却见那小阿哥不理不睬,双手紧紧握着那大阿哥的手,振振有词,稚嫩的声音里竟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哥,你一定要相信弘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兄弟手牵手一定会感动上天,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孩童对哥哥的一片赤诚之心让李太医升不起丁点的轻慢之情,接下来弘昀的一番表现更是让李太医动容的有些眼眶湿润。却只见那弘昀阿哥三指向天,郑重其事的发誓:“爱新觉罗弘晖是弘昀最最亲爱的哥哥,所以弘昀发誓,只要能保佑爱新觉罗弘昀的哥哥醒来,弘昀愿意将一半的寿命匀给哥哥!弘昀和哥哥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说着就又将双手紧紧捂着那大阿哥的手。

    说来也怪,正在这时,似乎是平地微微起了阵风,这阵风却不让人冷,奇异的令人精神一震。

    更奇异的事情还在后头,先前昏迷不醒的大阿哥眼皮竟动了动,先前涓涓流淌个不停的伤口竟慢慢的止住了血。

    李太医赶忙上前查看,这一探脉,他顿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这大阿哥先前若有似无似乎随时能消失的脉搏竟慢慢变得有力起来,虽不太明显,却也代表了生命的迹象。

    虽然大阿哥还是昏迷着的,但情况却与先前千差万别,这让李太医既有些惊,有些畏惧,心下已经算计好,等回去赶快去庙里请尊菩萨回去供着。

    张子清来的时候没见着前面一出,见着的只是李太医忙前忙后给那弘晖包扎的情景。她还以为这

    个时候的四爷脸色难看的骇人,却不知这会脸色已经是好很多的样子,没见着先前那会,那可真真是择人欲噬的凶残模样,就是大小就跟着四爷的苏培盛都没法在他跟前喘气半分。